脸皮贼厚

林小满顿如惊弓之鸟，猛然向后倾身，不自然地移开了脸，视线飘忽得找不到落点。

“那个...”林小满声若细纹，胡诌了句：“这个薯片挺好吃的...”

陈智杰哑然浅笑，不得不接上话茬：“嗯，看起来是挺有滋有味。”

说着，他那悬在半空中的手，迅速往前一伸，轻轻捻起林小满嘴边的薯片碎末。

“都好吃到藏在嘴边当下午茶了？”陈智杰巧妙地化解了微尬的僵凝氛围。

林小满意识到刚才是自己误会了，羞窘着岔开了话：“那个...我们快吃吧，一会儿还要赶回学校做衣服。”

“遵命，不过你真的打算纯手工缝制吗？”陈智杰不太赞同地确认道。

林小满郑重地点了点头，“嗯，目前条件有限，我先只试做三四件。如果在校内周边反响好，再另做打算。”

陈智杰掏出钱包里的银行卡，态度认真地开口：“这是我这几年自己赚来存下的，作为工作室的启动资金，我想还是需要找个工作室场地，这事交给我来办，可以否。”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也是你一点一滴攒着的。我们得合理运用每一块启动资金。至少眼下，真的暂时不需要，别浪费。”林小满坚持原先的意见。

“好好好，听你的。那迟早也是需要场地的，我近期先在学校附近物色，如果有合适的，我再带你去实地看，怎么样？”陈智杰退一步提议道。

林小满也让步了，“好，反正不准乱花钱。”

“是是是。”陈智杰趁机把银行卡塞在了林小满的手里，“卡被你收走了，我自然花不了喽。”

林小满一愣，特意强调了一声：“先声明啊，这只是入股到工作室的资金，放到暂代财务职责的我这儿，以后要交到晓月手里去的。”

解释就是掩饰，她害羞了！

陈智杰看穿了林小满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极力按捺内心的狂喜，笑意吟吟地开口：“你说了算喽。”

“你现在买的这些布料，都是为了做样衣，当宣传样品吗？”陈智杰的视线掠过袋子最上层的灰蓝色布料，心里的小九九在蠢蠢欲动。

“是啊，给我室友她们量身定做，算是当做树口碑的广告。我连设计草稿图都已经跟她们确认好了。”

陈智杰故作了然，又旁敲侧击着：“那女孩子们，是不是会选用靓丽一点的颜色，或轻盈一些的布料呢？”

“嗯，这几天赶工做完，就是让她们在这个季节穿的，所以用料会轻薄透气一些。”林小满如实回答。

“那...”陈智杰抬眸使了使眼色，目不转睛地望向那露在黑色袋子外头的灰蓝色布料边角。

“那块布就是纯属合眼缘，我先买来放着。”林小满脱口而出，语速快到差点饶舌。

陈智杰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开口：“她们都有你亲手做的衣服，那我作为创始合伙人，也不能太落后啊。”

“我是不是也得穿上一件，为我们工作室撑撑门面，当个行走的活广告牌呢。”陈智杰积极提议。

林小满笑睨了一眼，故意调侃着：“可我们做的是女装啊，你是想穿旗袍呢，还是连衣裙？”

“只要你能做得出来，我觉得我都能驾驭。”陈智杰豁出去了，故作妩媚地抚了抚脸颊，捏着嗓子学得惟妙惟肖，“说不定比她们穿得宣传效果更好！”

下一秒，两个人齐齐作呕，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

“陈智杰，你的脸皮，万里长城都自愧不如！”林小满笑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那看来我还有进步空间。”陈智杰恢复了正常的声线，笑着开口：“毕竟我们温州老话都说，脸皮比意大利板砧还厚。”

林小满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破功了，“你的自信，如黄河之水，滚滚而来。”

“自信，使我快乐。”陈智杰捋了捋短发，露出洁白牙齿，“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款式，都一定能穿出我的阳光帅气。”

“所以，你快根据我的独特气质，为我量身定制一件独一无二的衣服，说不定就能一炮走红，给我们满月工作室打响名号。”

陈智杰觊觎那块灰蓝色布料很久了，绞尽脑汁地想要诓一件出自林小满之手的礼物。

林小满上下打量着陈智杰，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你的气质嘛...”

陈智杰的眸光盛满了期待，迫不及待地追问：“适合什么款式？”

“老汉衫背心，再……”林小满说到一半时，已经憋不住笑了，轻抖着肩膀，强忍着笑意说完：“再配个花边沙滩裤，倒挺合适。”

“哈哈哈哈……”林小满肆意狂笑，丝毫不用顾及形象。

开心的时候大笑，难过的时候痛哭，仿佛在陈智杰面前，她活得轻松而自在，无需刻意伪装，没有任何负担，做回属于真实的林小满。

“林小满！”陈智杰笑吼了一声，屈服般无奈出声：“那也不是不可以...”

林小满看着状如受气小媳妇的陈智杰，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厚道地安慰了一句：“好啦，我一定给你做最好看的老汉衫，让你成为老汉中最亮眼的那一位。”

陈智杰弯起眉眼，露齿憨笑着，活脱脱像一个尝到甜头的二愣子。

“好啦，回去开工！”林小满率先挑起未吃完的食物，陈智杰也一起动手收拾餐后残局。

两个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完后，就搭坐城乡巴士回到了城里汽车总站，又转车回了学校。

陈智杰照旧送林小满到女生宿舍楼下。

“东西又多又重，我送你上去吧。”陈智杰掂了掂沉甸甸的两大袋服装布料及辅料。

“你是打算女扮男装，再被围观着轰出去？”林小满打趣了一句，就伸手去拿袋子，坦然开口：“放心啦，我拎得动，小时候跟我妈去棚下场出摊时，经常拎衣服，都练出臂力了。”

“可是...现在又不一样...”陈智杰放低了声音，不乐意地瞥了一眼手中的两大袋子，小声嘟囔自语：“要是在外有办公场地，我就能为你做更多的事了...”

“什么？”林小满的注意力都在陈智杰手中的袋子上，她赶着回去做衣服呢。

陈智杰瞄了一眼正困顿到打盹的宿管阿姨，眸光亮了亮。

“看我的！”陈智杰快步向前，回头朝林小满眨了一个自信的电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