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滞销

为了掩人耳目，潘春花和林小满先去了一趟车间，打量确认四下无人，才倒出了旧布袋里的钱。

“哇塞...”林小满眼前这堆松蓬蓬的小山丘，发出了惊叹。

潘春花也有些惊喜，晚上卖衣服时场面一片混乱，她只顾得上收钱找零递衣服，都来不及记数。

现在倒出来一看，竟有这么多！

潘春花教林小满一起，把一块、五块、十块都分类放好，细细清点之下发现，这一晚上的收入竟然比在工厂踩一周衣服的工资还多！

林小满没有钱数多少的概念，但她看潘春花笑得合不拢嘴，也跟着露齿哈哈笑。

“阿妈，如果我们以后每天都挣这么多，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接阿奶和妹妹来啦？”

“嗯！”潘春花重重应着，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她原先试着把踩了一周囤的衣服都先带出上，万一没卖完就再拎回来，可没想到半个晚上就全卖光了。

这迈出的第一步，总算是顺利了！不，应该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原本她还担心武林门烧鞋事件，会不会对她的卖衣也带来不好影响。

今天初试来，还算小有成果，她也松了一大口气。

如果能保持这样的态势，她至少能先在附近租下一个小房子，接家婆和小暑来安顿。

一想到这，潘春花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巴不得一天踩出成千上百件衣服来，好统统拿到棚下场去换钱。

她顾不得休息，当晚连夜又赶制了一批衣服，林小满也斗志满满，不肯去睡，一直在旁帮着剪线头、钉纽扣。

直到车间里陆续来人了，她们才收起了衣服藏好，继续做制衣厂里的活。

潘春花无比庆幸，当时许欣美为了折腾她，特地把她安排在了靠窗又偏僻的角落，让她即使藏了好几袋衣服布料在后头，只要拿搁在角落的板子一挡，就不会有人发现。

母女俩熬了一天，终于盼来了心心念念的晚上，她们又可以去棚下场摆摊啦！

虽然连夜赶制的衣服并不多，但能卖一些算一些，挣来攒下的都是钱呀！

林小满欢喜地小跑在前头，时不时转身催促：“阿妈，快点呀，我们要早点去才有位置呢。”

“好好好。你慢点，注意看路。”潘春花笑着叮嘱，加快了步伐，牵着林小满到昨天摆摊的那块地附近。

潘春花一看，果然如她所料，昨晚那地方早就被隔壁摊主给全占住了，那摊主摆开了好几排衣架子，连一丝缝都不剩，仿佛生怕她们挤进去似的。

林小满就有些失落了，她本就满心欢喜地奔着老位置去的，可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潘春花抚了抚林小满的脑袋，“没事，我们再去找别处。”

话虽这么安慰，但如果她们今天能继续在老地方摆摊的话，说不定昨天买过的人当中，还会有回头客。

于是，潘春花循着昨晚那地的附近找空位，离得近些总归好一点，万一有人路过在那摊子问起，她还能认着客人招呼回来。

今天她们赶着路来，还算早，有些小摊还没出来，不过剩下的空位也不多的。

潘春花选来择去，最后定在了昨晚支摊的斜对面，这样既能观察到对面摊位的情况，又不会盯得太明显。

一选定位置，林小满紧张地左右张望，连忙掏出了垫布，快速铺开，生怕像昨天那样被人抢了去，这机灵老成的举动，看得潘春花欣慰直笑。

母女俩把衣服一件件整理铺好，眼巴巴地期待着有人前来挑选。

可左等右等，也没几个人停下脚步来看看，更别提有人感兴趣来问价格了。

潘春花见状，就学着昨晚的做法，挑了几件衣服，挂在手臂上，往行道上站了站，生涩地吆喝了几句，想吸引往来路人。

只要是有行人的眼神停留在衣服上的，哪怕只有一秒，她都紧紧抓住机会，热情地向人介绍这衣服的款式、面料、价格。

可任凭她费劲了口舌，路人也只是摆摆手，或不耐或嫌弃地走开了。

母女俩费了好一番功夫，却一件都卖不出去。

这跟昨晚一抢而光的热闹情况差别太大了，林小满看着冷冷清清的摊子，有些失落：“阿妈，今天怎么都没人来...”

潘春花也在纳闷，时间点没变、摆摊地点没差、衣服也一样，就连来来往往的逛街人也照样很多，怎么今晚就一件都卖不出去了。

她起身往右边走了两步，观察对面昨晚摆摊那地的情况，那摊主的衣服摊前，也是稀疏冷清，偶尔有人驻足翻看衣服，但买的也是少数。

潘春花郁闷地回到摊位上，暗暗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林小满不服输，自顾自拿起了两条衣服，走到街上，学着潘春花的模样，向路过的人介绍。

她遇到的情况好些，别人看是小孩，态度友好许多，还有人夸了几句真懂事才走。

林小满有些气馁地回到摊位，蹲在潘春花旁边，“阿妈...”

潘春花刚要开口安慰，林小满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跑到一个年轻女孩面前。

“漂亮姐姐，要不要看看漂亮衣服呀？你这么漂亮，穿起来一定好好看！”

年轻女孩被夸得不好意思，看着林小满手中的碎花连衣裙，婉拒道：“小妹妹嘴真甜，可我今天没打算买衣服呢...”

林小满的眼眸暗了暗，又很快扬起笑容，“漂亮姐姐，那明天呢？我阿妈做得衣服可好了。”

年轻女孩脸皮薄，难以拒绝这番热情，接过连衣裙来回翻看了一下，发现做工确实不错，反正夏天到了迟早也要添件新衣服，索性就买了一件。

林小满成功卖出了第一件衣服，兴高采烈地跑回潘春花身边，递上了钱，“阿妈，你看！”

“看到啦，小满表现得真棒，比阿妈厉害多了！”

“嘿嘿嘿……”林小满原地转圈，欢呼雀跃地跳着。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干起活来真灵光，能干，真能干。”旁边坐在板凳上，守着饼摊的一位老人家笑着开口，她也目睹了林小满卖衣服的一幕。

“谢谢阿婆。”林小满听人夸自己，开心地转身望去，看到了老人家摊锅的梅菜饼时，更是笑着说道：“阿婆您做得梅菜饼真好吃！”

“小娒儿嘴真甜，原来你吃过我做的梅菜饼啊，老手艺啦，我在这摆了好多年了。”饼摊阿婆乐呵呵地直笑，连语气都更亲昵了不少。

潘春花在旁静静听着，她本来寻思着这位老人家在这扎摊这么久，多少对棚下场更了解，要是她趁此跟隔壁摊打好了关系，混个脸熟，之后再来摆摊时，也更方便些。

可她还没机会出手，就见人小鬼大林小满已经用一张小甜嘴，把饼摊阿婆哄得开开心心服服帖帖了，连长辈对后辈小孩的昵称“娒儿”都称呼上了。

“是呀，昨天晚上我跟阿妈一人吃了一大个，可香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了！”

林小满大声直夸，语气里满是真诚，丝毫没有恭维感，听得饼摊阿婆更是开怀大笑，大方地抓了一张梅菜饼，塞给林小满。

“阿婆，我...”林小满不好意思接，她牢记着阿妈的话，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

她抬头看了看潘春花，有些为难。

“阿婆送给你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不过...”潘春花的话还没说完，林小满就开心地接上，“不过，要记得阿婆送我饼的好，也要记得对阿婆好！”

饼摊阿婆一听，更是对林小满喜爱有加，“这娒儿太相能了，跟我孙女一样乖巧懂事。”

林小满乐呵呵地跟饼摊阿婆聊着天，潘春花蹲身在一叠衣服里左翻右找，终于找到了一件适合饼摊阿婆的衣服。

潘春花给林小满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