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问路

潘春花暗中观察着杨明华的神态，等待他的回答。

杨明华面色如常，自信一笑，“潘老板，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竞争优势啊。”

“因为我们工厂规模产量非常大，已经形成了规模效益，比起同行中的绝大多数工厂，我们能做到成本更低。但我们把这部分降低的成本，让利给顾客，希望吸引更多的顾客成为我们佳亮纺织厂的忠实客户。”杨明华侃侃而谈。

“经营生意不是做慈善，没有平白无故的让利行为。”潘春花语气笃定。

“那是自然。既然是做生意，我们是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杨明华的实话实说，倒与潘春花的观念不谋而合。

“那把这部分规模效益作用下，所降低的成本，转为工厂的利润营收，不是更好？”潘春花提出质疑。

“不不不。”杨明华连连摆手，“这就太局限了。我们工厂的目标不限于赚眼前的小营小利，而是要做全国最大最好的纺织厂，只有把销售量源源不断地给提升上去了，总利润才会持续增加。”

“噢，原来如此。”潘春花点头应和。

“姐，看在我们聊得如此投缘的份上，我也不瞒你说，其实我们虽然提供的价格这么低廉，但我们每次起订量的数额大，刨去销售、运输、仓储等成本一合计，利润比价高量少时还多一些。”

“所以，我们老板就决定采用薄利多销的策略来开拓市场。”

“不过，我也得事先跟姐透个底，如果想要采购我们工厂的布料，那每次批发量都必须得达到我们的最低限额。要是量少，我们是不做的，还希望姐能理解。”

杨明华说得有理有据，又合乎常情规律，潘春花听后，心里的疑惑也打消了大半，主动询问起佳亮纺织厂的一些具体情况。

“小杨，那你们厂在哪里，方便去看吗？”潘春花探问道。

“厂在山东呢，离这很远。姐你要是想参观，当然可以去，我给你个厂址。”杨明华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纸笔，靠在墙壁上迅速写下了一串地址，甚至连坐什么车的路线都标注了。

“你考虑得真周到。”潘春花见杨明华目光坦荡，行为利落，不禁又放心了几分。

“应该的。只不过...”杨明华顿了顿，热心提醒道：“这路途遥远，如果单为看个工厂跑一趟，着实不划算。”

“是是。”潘春花连连点头，“那你们在温州有驻店吗？不然布料样品这些去哪儿看呢。”

“那当然是有。就在前面不远处，姐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看看样式。如果有满意的，那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了！”杨明华热情地指着身后的方向。

“好。那就去看看吧。”潘春花按捺住心头的喜悦，面色镇定地开口。

潘春花跟在杨明华身后，七绕八拐，走出了黄龙面料市场，又走了好几分钟，见他还没有止步的意思，便开口询问：“小杨，你们这店在哪呢，还有多远。”

“姐，马上就到了。”杨明华领着潘春花拐进一条小巷里。

“你们怎么不设点在黄龙市场里呢？”潘春花边走边问。

“一个是因为黄龙市场里店租贵，目前也几乎没有空店铺。”杨明华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继续解释道：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自己有私心，因为我们厂里规定，设点的费用会从我们销售业绩总额里扣，这不我这儿才刚起步不久，想要节省点成本，就选了个房租便宜些的。”

潘春花点头表示理解，跟着杨明华走进了一栋老屋子，踩着狭窄的楼梯，走进了一间屋子。

虽然房子外表破旧，但屋子里的装修崭新明亮，办公场所不大，好在整体洁净有序。

办公桌旁，有两名女员工正在埋头忙碌着。一见杨明华回来，便焦急地喊了句：“杨经理，这个单子发货时遇到点问题，需要你看一下。”

“好，稍等。”杨明华喊了其中一人倒茶，引着潘春花走进了另一个独立办公室。

“姐，你先坐会儿，也可以随便参观。我去处理一个急单，马上回来，抱歉啊。”杨明华满脸歉意，快步离开。

潘春花缓缓起身，四下观察，细细打量起办公室墙壁上悬挂着的经营证件、资质证书和荣誉奖牌等。

正看得入神时，杨明华推门而入，“不好意思，久等了。”

“噢，这些都是我们工厂的一部分资质证明，所以，对于我们工厂的实力和品质，姐你大可放心。”杨明华笑着走到潘春花身旁，一一介绍起荣誉由来。

“你们工厂确实不错，看这厂区图，规模也很大啊。”潘春花指了指另一面墙上悬挂着的巨幅厂区规划图。

“对对。”杨明华自豪应和，再度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工厂的规模和分区。

潘春花耐心听讲，在基本掌握了佳亮纺织厂的情况后，再次开口询问布料样品的事。

杨明华双手一拍，“哎哟，你瞧我，一说起来就太投入了，东拉西扯了那么多虚的，反倒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我们做买卖，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布料，才是实打实的！”

“姐，我这就带你去看样品。”杨明华连忙领着潘春花走进了样品陈列室，一一介绍道：“由于我们工厂的样式实在太多了，我们这里只陈列了一部分产品。”

潘春花望着满屋子的布料样品，整齐有序、款式众多、色彩鲜艳、质感上乘，的确是大厂品质。

“姐，你先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要是有合适的，我们再谈后续合作，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权当交个朋友了。”

杨明华并没有强买强卖，这让潘春花深感舒适。

“好，我随便看看。”潘春花点头应下，仔细寻找着眼下正需要的面料和款式。

再三搜寻之下，潘春花惊喜地发现，恰好有合适的布料，是刚接订单所需的。

而靠在门边静静等候的杨明华，神情虽放空，但眼神却一直在暗中留意潘春花的神态。

尤其是看到潘春花眼中浮现的欣喜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

“姐，看得怎么样了？”杨明华见潘春花迟迟没有动静，状似随口一问。

“还行吧。”潘春花神色淡然自若，眼底毫无波澜，似乎不尽如人意。

杨明华心头一颤，纳闷不解，难道刚才看错了？

该不会是白忙活一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