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志向

“张大哥，听你这一番话，胜过我自学百本书！”

潘春花欢喜地端起茶杯，再敬张友德，能结识如此良师益友，实在是她的幸运。

张友德乐呵呵地举杯相碰，“那也是你自己悟性高又足够努力，才能一步步收获丰硕的果实。”

潘春花谦虚地笑笑，“其实，我一开始也什么都不懂，多亏遇到了你们这些贵人，指导着我一点点进步。”

张友德摆摆手，爽朗笑道：“贵人谈不上，顶多算个攒了点资历的老大哥。我始终相信，机会是留给努力准备的人的，只要积极向上，脚踏实地，总能抓住契机，一展宏图。”

“我也相信！来，为即将迎来的曙光，干杯！”潘春花屡屡举杯相庆。

安静坐在一旁的林小满虽然听不懂，但也格外兴奋，学着大人的模样，时不时举杯相碰，逗得张友德忍俊不禁。

“小满，也到上学的年纪了吧，以后到了班级里，是个当班干部的料。”张友德十分喜欢活泼可爱的林小满，打趣了一句。

这话恰好戳中了潘春花的愁处，虽然她决心不让小满回老家读书，但现实的难关让她发愁。

前一段，她抽空到制衣厂附近的几个小学打听了一下，都没有名额愿意接收非户籍地学生。这一段又忙着卖货，更是错过了九月开学季。

这要是耽搁下来，就又是大半年。一想起这事，潘春花愁容满面。

“上学的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张友德了解上学难的情况，尤其是林小满的户籍片区不在城关，想要托关系借读，都很难办。

潘春花也不逞强，三言两语道出了心中愁事，她在城里找不到学校给小满借读。

她原本是想找好学校后，在离小满读书近一些的地方租个房子，有个落脚地后，再接家婆和小暑来城里安顿，然后再尽量找个近一些的场地，筹办制衣作坊。

可第一关找学校的事就卡住了，后面统统难以开展。

张友德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

“城关的学校确实难进，虽然教学更好，但眼下不是最适合你的，城关地租贵，你要是想在旁租房办作坊，各方面成本都会增加。”

“相比之下，靠近城关的几个镇区这两年发展还不错，是一个好选择。”

潘春花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

张友德见潘春花有意向，才接着往下说：“正好这莘诚镇一小的校长是我的老同学，要是小满愿意去，我这两天找他叙叙旧探探底。”

这番话说得谦和有度，虽没打包票，但基本也是十拿九稳，最难得的是，毫无施恩于人的架子，这让潘春花感动不已，除了连声感谢，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林小满主动给张友德的杯子里斟满了茶，脆生生地开口：“张伯伯，谢谢您帮我找学校，我一定好好上学，做一个有用的人。”

“好！那我们就祝小满学有所成，成一个栋梁之才！”张友德笑着举杯。

碰杯共饮，相聊甚欢，其乐融融。

此一别后，就要各自奔赴前程，为心中志向而不懈奋斗。

……

潘春花回到制衣厂时，已是深夜。

但马多金的办公室里灯还亮着，似乎在等她去汇报最终的销售情况。

潘春花叮嘱林小满先回宿舍休息，自己则第一时间去了马多金的办公室，如实汇报了所有的卖货情况，并拿出整理好的每日详细单据。

马多金仔细核对，确认无误后，欣慰大笑道：“太出乎意料了，你完成得非常出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竟能达到最高档的营业额，恭喜啊。”

潘春花不卑不亢，笑道：“马厂长，过奖了。我们这是双赢，同喜才对。”

“对对对，好一个双赢。来，坐着聊。”马多金亲自给潘春花沏了杯茶，闲聊起他近期正在琢磨的制衣厂变革转型计划。

潘春花耐心地听讲，笑着时不时点头应和，只是有些不解马多金为何突然跟她聊这些。

上一次她刚进厂时，是遇到工资改革前夕，马多金不曾明说，直接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这一次，他怎么会讲得如此具体，难道他又想让自己配合做什么吗？

马多金见潘春花满眼疑惑，便进一步旁敲侧击地探问：“其实，这次还是你的做法提醒了我，除了外销渠道，组建自身的销售团队也是十分重要的。两条路走路，才能走得更长远。”

潘春花懂了，原来是看中了她的卖货能力，想让她组建和管理销售队伍。

她没想到，一晚上竟然收到了两份邀请。虽然她很感动于得到赏识，但她更想去做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潘春花笑着说了几句感谢的客气话，还是坦诚道出了本意，“马厂长，比起卖货，我还是更喜欢做衣服。”

“卖货更挣钱，厂里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马多金知道潘春花急于挣钱还债。

潘春花张了张嘴，还想婉拒，被马多金打断了。

“不着急下定论，厂子转型升级也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考虑，到时我们再聊。夜也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马多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潘春花也不好再强行婉拒，只得先行离开。

……

日子又恢复了常态，潘春花白天在车间踩衣服，趁休息时间踩制成衣，到晚上摆摊卖。

不同的是，她的心里有了期盼，一边等张友德安排学校的消息，一边趁这段时间多卖些衣服，为今后的作坊事业多攒些本钱。

为了节省时间踩更多成衣去卖，潘春花和林小满讨论后，决定由小有经验的林小满单独守摊。

潘春花每天傍晚陪林小满一起出摊后，就先折回厂里踩衣服，在约好的时间收摊时，她再去接小满一起回来。

这样不仅可以每天出摊卖衣服，还能保证有足够的成衣供卖。

母女俩马不停蹄地共同奋斗着，终于又盼来了一号，又可以跟家里通消息了！

潘春花带着林小满，早早地等在了厂区附近的小店里，守在固定电话旁，数着时间，一到点，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林宏华办公室的号码。

刚拨通，立刻被接起。

“春花，你来啦。”

林宏华的声音穿透电波传来，克制着隐约的欣喜。

潘春花有些无措，尴尬地笑应了声“嗯”，就连忙询问家婆今天怎么还没到办公室。

“吴婶可能路上耽搁了会。”林宏华怕潘春花要挂电话，连忙补了一句：“应该马上就到了。”

潘春花一时无言，支吾着开口：“这样啊...那要不我...我隔会儿再打吧。”

“等等——”林宏华急急喊住，可不知说什么，满肚子的关心之言都堵在嗓子眼。

沉默了半晌，相对无言，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