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

就在潘春花想再次先挂电话时，林宏华惊喜地说道：“春花，我看到你妈带小暑刚进村办大门了，马上就上来了。”

“那就好，她们没事就好。”潘春花松了一口气，只要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就好。

“林委员，真的很感谢，麻烦你了。”潘春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反复道谢。

她听吴兰英提过几嘴，在她进城后的这段日子，林宏华时常到家里帮忙照看一二。

这份深厚的情谊，让她心里有愧。

“春花，这段时间怎么样，还好吗？”林宏华发现每次问来问去都是这几句，但最关心的也正是她过得有没有稍微好一些。

“挺好的。”潘春花淡笑着回答。

“那就好。”林宏华讪笑了几声，有些落寞地低声自语道：“不过...你每次都这么说...”

潘春花假装没听懂，笑着回答：“是真的，都挺好的，这阵子卖衣服挣了一些钱，很快就能把欠你的借款还上了。”

提起还钱这事，潘春花总算找回了点话题，闲聊了几句还债的事。

“我这不急着用，你有用先留着。”林宏华不想让潘春花太有负担，连声交代了几句后，就把电话交给了正进门来的吴兰英。

吴兰英接过电话，连声跟潘春花解释了来迟的原因，以免她空担心。

原来，她刚出门就发现小暑拉臭臭在裤子里了，就赶紧回屋清洗换裤子，才又急忙赶来。

吴兰英笑着念叨起家常，“春花，我们小满当时九个月会说话，十个月会走路，没想到小暑正相反，走路说话都迟。现在啊，走路摇摇摆摆还算稳当，最近可算会说话啦！”

“真的啊！小暑会说话啦！”潘春花惊喜低呼。

“是呢，会说的不多，还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字。”吴兰英抱着林小暑，笑哄着：“小娒儿，来，我们喊阿妈...阿妈...”

林小暑在吴兰英的引导下，咿呀学语，奶声奶气地喊出了“阿妈”...

虽隔远山大江，却隔不开母子情深。

这一声“阿妈”，轻柔而猛烈地叩进了心扉。

潘春花喜极而泣，这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都想念的声音啊，她的小女儿，终于会开口喊她阿妈了...

此时此刻，她多想拥她的孩子入怀，笑着应一声“阿妈在这呢”。

幸好，皇天不负努力的有心人，她们团圆的日子，近了。

在旁的林小满也一阵欢喜，贴耳凑到话筒旁，嘴里念叨着：“哇，阿奶，阿奶，我也要听妹妹说话。”

“小满啊，是阿奶笨呢，还只教会了小暑喊‘阿妈’，下一次就教小暑喊你‘阿姐’，好不好呀。”

“好耶！我攒了好多漂亮的画给妹妹和阿奶呢，阿妈说我们快要接你们来啦。阿奶，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林小满说着红了眼眶，她好想家，那个虽然小小破旧会漏雨，但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幸福的家。

潘春花擦干了欢喜的热泪，吴兰英是跟小暑最亲近的人，但她没先教孩子喊“阿奶”，而是把孩子开口喊人的第一声留给了“阿妈”，这更让潘春花热泪盈眶。

“妈，我这阵子给厂里卖衣服挣了一笔钱，能把家里的债还清了！你放宽心，别再饿着自己，多买点好的补一补。等小满的学校一落实，我找到住处，就接你们来团聚。”

吴兰英听到潘春花小有成果，高兴之余还是不忘叮嘱她们母女俩在外要多注意身体。

又闲聊了几句近况，交待好事情后，潘春花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带林小满去邮局汇了一部分钱回家，然后争分夺秒地出摊去。

今天多挣一块钱，明天就少一分为生计发愁的忧虑。

所以，她们母女俩抓紧一切时间，趁把债还清前，尽可能地挣更多钱。

潘春花送林小满去棚下场支好摊后，又跟饼摊王婆嘱托了几句，就匆匆忙忙赶回厂里踩衣服了。

潘春花一直埋头制衣，差不多到点了，才收工起身，准备去接林小满收摊。

她正要离开，就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冲进了车间，直奔她而来。

“你好，请问……”潘春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那妇人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空荡的车间。

反应不及，生生受下。左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眼看对方抬手又想甩另一个耳光，潘春花率先反应过来，用力钳住了对方的手腕，重重一捏。

她干惯了力气活，对付一个虚张声势的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还有脸还手！”华丽妇人疼得嗷嗷叫，抬起另外一只手还想继续扇潘春花耳光。

潘春花见来者不善，也不再客气，毫不留情地拧过妇人的胳膊，往前推了一把，“哪来的疯狗，乱咬人。”

妇人踉跄了几步，稳不住身子，狼狈倒地。

“哎哟喂，痛死我了，你竟敢动手打人！”妇人坐在地上大声哀嚎，撒泼打滚指着潘春花骂。

潘春花眉头紧蹙，但无意纠缠，她必须得走了，要按约定时间接小满收摊。

可她刚走两步，就见原本倒地不起的妇人一骨碌爬了起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妇人掸了掸衣服，一手叉腰显气势，一手指着潘春花的鼻子，骂尽了不着边际的难听话，听得潘春花一阵莫名其妙。

她跟这妇人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的，对方怎么找上了她的茬，还是不问青红皂白的那种。

潘春花绕开想走，被妇人一把拉住。

“放开。”潘春花沉声怒喝，甩开了胳膊，后退了两步，与妇人拉开距离，以免她又发疯乱咬人。

“做了亏心事还想走！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迈出这道门！”华丽妇人不依不饶地挡在潘春花身前。

潘春花无奈驻足，冷声开口：“这位大姐，你哪位？是你没把话说清楚，上来就闹事，到底要怎么样？”

妇人见潘春花一脸坦然，也是一愣，难道消息有误？她找错人了？不应该啊，有人告诉她，马多金的姘头正独自在车间，眼下车间就这一人。

“你...你是不是叫潘春花？”妇人气势弱了几分，唯恐真闹错了人。

“是。我行得正坐得端，没做亏心事。如果你道听途说了什么消息，你去跟告诉你消息的人对质去。”潘春花心急如焚，再不走，会误了约定时间，那小满该等得着急了。

可她正要提步离去时，就听那妇人崩溃怒喝“我要找的就是潘春花！你这个毁人家庭的狐狸精！”

紧接着，她被那妇人从背后一把薅住了头发。

冷不丁被这股力道往后一扯，她的身子失衡，狠狠跌倒在地。

吃痛的潘春花不吭一声疼，利落地起身，挺直了腰板，严厉呵斥：

“你到底是谁！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潘春花不生事，但不意味会怕事，如果今天你没能给出合理的说法，那就去警局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