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首播

念秋忙推开他，笑着说：“正经点好吗，直播间的人都听得到的。”

“我把耳机摘了。”

“摘了也听得到。”

冬来只好回到座位上，重新戴上耳机，但他仍是看着念秋，跟她说话，“你告诉我，当时有没有期待我出现？”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呢？”

“其实我当时挺淡定的，真的。因为我经历了好几次从零开始……”她本想说，还不是因为你老给我打赏，弄得我要换账号，导致前功尽弃。她忍住没说，摇摇头，“现在想来，真的不算什么。有人就有人，没有人就没有人，不妨碍我认真直播。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因为直播间人数而改变过。”

“这点难能可贵，你怎么做到的呢？”

“反正作品我是一定要绣的。自己一个人不说话，关起门来绣，跟开了个手机，让手机前的人看着我绣，有什么区别呢？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偶尔会跟他们互动，回答他们的问题。所以，如果你也这样想，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没有意思了呢？”

“你是直播刺绣，我是直播讲课，讲课是需要听众的。”

“一样的，你心态转变一下。你把课讲给自己听，讲给我听，不就好了吗？”

“对，讲给你听。你还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课呢，来，我现在开始讲，你做好笔记，哪里有问题，你就提问。”

看着冬来认真投入的样子，念秋笑了笑，“好。我做你的忠实听众，开始吧，陈老师……”

冬来看着念秋，果真把她当作是课堂里的学员，正正经经地讲起来。念秋也像模像样地在手机备忘录上记笔记。没过一会儿，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稳定人数保持在二十人左右。冬来看了看念秋，嘴上不说，笑容满面，深以为是自己的讲课吸引了人。念秋鼓励地看看冬来，又低下头去拨弄手机。原来，这都是她花了一百元用另一个账号给冬来助推人气，买了五千个流量才得到的效果。可直播新手冬来哪知道这些？他高兴极了，更加确定了（YQ）特殊期间转做直播的决定。

两个小时后，冬来下播。念秋问他：“感觉怎么样？”

冬来高兴地点点头：“挺好，感觉挺好。”

念秋笑笑，拿过手机，“我看看数据……”她翻创作者服务中心，细细地念道：“总共有六千多观众观看了你的直播，新增粉丝十六个，收获音浪三百多呢，超过了同类别百分之九十九的主播。哇，这数据真的很扛打呢，不错啊！”

冬来凑过去看，“真的吗，我看看。”

念秋把数据页面转向冬来，他一列一列地查看，掩不住的成就感从嘴角扬起来，“三百多音浪，就是三百多块钱吗？”

“嗯。”

“我是赚了三百多块钱吗？两个小时？”

“嗯，还不是还不错？”

“很不错了！”

“平台扣多少？”

“不管它扣多少，你也算是养着平台的一份子了。”

“哈，明天继续加油。”

念秋笑着点头，心想，明天还要助推一百，还要再继续刷音浪礼物……不管了，先把直播间的人气做起来再说。

冬来看念秋若有所思，问道：“在想什么？”

“噢，没什么……对了，刚刚在直播间有人问定制一幅画得多少钱，你怎么不回复呢？”

“没有标准，没法回复。”

“那我们把标准定出来吧。”

“定标准？”

“对啊，我们常绣的尺寸挑几个版定。比如小圆扇，围巾，书房的小挂画，客厅的大挂画，楼梯间的条状挂画等，选七八种规格，定好价格区间，有人问，就可以很快地回复。”

“我总觉得，真正买刺绣的人，不会出现在直播间。”

“不一定。我以前也在直播间接过订单。平台会把我们的直播间推送给喜欢刺绣文化的观众，更精准。那些会下单的人，有两种。第一种，是已经买过类似东西，了解市场价格的，看到我们的更优惠些，就下单买一件看看，如果好呢，后面会继续买。另外一种，是手头有闲钱，喜欢东买买西买买，看到钟意的，不管是什么，买了就买了。拿到了，她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放在一边不管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阔气的买家？”

念秋想了想，笑笑，“我猜，他们是真正过上了好日子，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的富贵闲人吧。”

冬来二话不说，拿起手机给念秋转了五千元，问：“你有没有什么看中的，喜欢的，但是买了就可能丢在一边不管的东西？买，哥给你钱。”

念秋爽快地笑着收了钱，心里却想道：五千，每天给你花两百，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给你刷礼物助推，应该可以把账号做起来了吧。

“谢谢哥，谢谢老公，谢谢陈先生。”念秋连说了三句，冬来捏住念秋的下巴，猛一吻，念秋高兴地扬着脸，看着他笑。

冬来放下念秋，自信满满：“按照我今天赚钱的速度，再有十天，再给你打三千。”

念秋扑哧一下笑出来，冬来问：“怎么，不相信我？”

“相信，那是必须相信的。”

“嗯。你站起来走动走动，坐太久了。我去写个倡议书。”

冬来扶起念秋，她耸了耸肩膀，摸了摸肚子，“倡议书？”

“给陈书记给一份倡议书，恢复刺绣课程，改成线上直播方式。学员用切图打卡证明参与了课程，课后还要绣作品，规定时间提交作品。这样，既不耽误进度，也让宅在家里的学员有事情做，有目标奋斗，后面的变数，就少得多了。”

“嗯，这样好！等他们学会了，再教他们也做直播，让他们也能直播接单。”

“对，我正是这样想的。只要有一技之长，稍微有点口才，就能把产品卖出去。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要把他们的账号做成统一的。”

“统一？统一不好吧，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不是一模一样，而是要有个一模一样的识别标签，让观众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出自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我们村，这样就形成了我们的品牌了。”

“哦！”冬来似懂非懂。

“我做直播的时候，听了很多课，其中有一个名词，叫做矩阵——什么意思呢？就是很多不同的账号播同一个品牌的产品，形成矩阵。这样就形成了品牌影响力。不管谁刷到哪一个我们的视频，都会给他们留下‘噢，那地方的刺绣不错的印象。后面我们要建立平台，也就更有基础了。”

冬来听到“矩阵”两个字，马上就懂了，他对念秋竖起大拇指，猛夸她两句，然后问：“那我们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们的平台取什么名字，他们账号名字的前缀就是什么名字，比如，我们平台叫斑斓刺绣，小A的名字就是斑斓刺绣小A。小C的名字就是斑斓刺绣小C。”

“斑斓刺绣？”

“我举例而已，名字要慎重起，查字典。”

“又查字典？”

“你的名字，就是我查出来的。”

冬来想起居高陈，哈哈一笑。

念秋说：“这回你负责想吧，我脑子不好使，想不出来什么了。”

“好，快去躺着，睡觉吧。”

“我先走两圈，再躺。”

“嗯。今天感觉怎么样？刚刚坐了两个小时，小家伙有没有拼命踢你？”

“有，听你一直在说话，他也很兴奋。”

“等生出来，我带他去踢球，这么会踢，肯定是国脚。”

“国脚？算了吧，不做运动员，还是继续学刺绣吧。”

“那不行，得有不一样的行业出现，不能每一个都是刺绣的。”

“你想让我生几个？”

“你愿意生几个，就几个？”

念秋不语。

冬来问：“几个？”

“十七八个吧。”

冬来一口气猛喷出来，他本以为她说两个，没想到是这么夸张的数字，他笑道：“十七八个，得生到哪年啊？”

“我刚刷到一个新闻，有对夫妻生了三十多个。”

“你要向他们学习？”

“我听你的语气，不得搞多几个行业吗？医生，教师，公务员，刺绣，运动员，打铁的，修车的，厨师……”冬来听念秋的语气，知道她是想探探自己的态度，他大笑一阵说：“那太好了，等他们二十五岁，我就躺着等他们来喂我吃饭。”

念秋翻了白眼，冬来又笑，问：“到底想生多少个？”

念秋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个？”

念秋点点头。

“为什么是三？”冬来想到，念秋家里是三姐弟，应该是受此影响？

“因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冬来又笑，问：“什么理论？”

“不知道，觉得挺有道理。反正我要生三个，你要多赚钱，养我们四个。”

“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出来了以后，万物都有，都不用靠我养，我要靠他养了。”

念秋不说话，笑瞪冬来，“你都没有理解什么意思。”

“那你告诉我什么意思？”

“我不说，自己琢磨。”念秋学着秦之时的口气，把冬来逗乐了。

“我要是有子宫，我就自己生，不让你生。”

“那你就是妈妈，我就是爸爸，我就得出去挣钱养你们了。”

“让你选，你愿意当妈妈，还是爸爸？”

“你呢？”

“我愿意当你。”

念秋秒懂冬来的意思，她笑笑，好像是放下了一切，又像是忘掉了从前。她抱了抱冬来，说想喝水，冬来说好，转身去给她拿水。念秋望着冬来的背影，心底里升腾起无限的暖。这世界的男人千千万，她幸运碰上最适合自己的那个。而这个人，恰好是她的最爱。她慢慢地被他的暖和热熏染了，心底里那一片暗影渐渐被光影消灭，若隐若现出光亮来。

第二天晚餐后，冬来再一次坐在了直播间。通过朋友圈预热，加上倡议书的作用，开播便达到了近两百人在线。冬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笑声不断。念秋仍旧坐在旁边，拿着手机给冬来点赞刷礼物。她知道，很多来捧场的人不过是因为新鲜，很快就会失去热情，她要趁热打铁，持续给冬来的直播间助推。

直播结束后，冬来意犹未尽，满脸喜色。他认为按照目前这种效率，原计划需要半年以上才能完成的课程，估计最多两个月就能完成。要不是考虑到学员需要消化新学的知识技能，还可以更早些结束第一阶段的授课。而念秋则觉得他太乐观了些，她认为隔着屏幕，有些人只是挂屏，人在做什么？不知道。所以她认为会有两个结果，即授课的冬来会越来越优秀，而屏幕前的听课者则成败参半。

冬来听到成败参半，仍是乐观的：“我们本来的想法，也是一百来人，能有一半人成功进入第二阶段。成败参半，我们就成功百分百了。”

“光这样想不行，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昨天的倡议书，写了一个月提交作品一次，作为检查，对吗？”

冬来点点头，“嗯。”

“你觉得一个月一次够吗？”

“嗯……如果两个月就结束课程，肯定不够。”

念秋又忽然想到些什么，沉吟一会儿说，“要不这样，你在直播的时候，点名和谁谁连线，让她现场把作品秀一秀。这样呢，能够控制课堂质量，保证是在听课。也能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冬来想了想，觉得这方法太好了，“对，就这么做。一个晚上连线二十个，基本问题都解决了。这二十个人出现的问题，具有代表性，也就是大多数人都会出现的，那么就基本解决了。”

“嗯，也可以这样，十个你来点名连线，另外十个让他们自己主动连线。主动提出他们的困惑和困难。”

“对，太对了。秋妹啊，幸好你做过直播，你今天跟我提的建议非常实用。明天我就试试看。”在与念秋的讨论中，冬来摸清了思路。但他明白，他还需要学习直播，需要尽快弄懂平台规则。自己完全弄懂以后，才能把直播知识传授给学员。想到这里，他问道：“有没有什么课程可以学习直播的？”

“有。创作者服务中心那里有全套课程。”

“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