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吐气

“抢到球啦！”

当姚智宸兴奋地喊出这句话时，江伦大脑里接收到的却是不一样的信息。

在抢到球的前提下A机器人并没有直勾勾地带球往前走，而是执行了计划B向侧面踢了一脚，小球慢滚滚地踢到了一边，另一边的B机器人准确地接收到了这一信息，在球刚开始传的时候就已经向预定方向行进了。

在之前的比赛时，类人组一直执行两机器人对决，即双方各一名球手加一名守门员，守门员也可以参与进攻，但基本没什么配合而言。

换成三机器人的决定时间太短，相应的战术调整并没有做出来，各方的机器人依然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交替掩护、传球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全世界的足球机器人都没这个功能。

即使有也是意外概率造成的。

现在这一脚传球如果从人类行为上来看不过是普通的动作，但是对机器人来说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在场懂行的人发出一阵惊叹声。

……

……

李英勋就职于高科技技术公司，虽然不是技术研发人员，但对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也并非小白，他参观了几个组别的比赛后有些意味索然，尽管他认为这些学生搞出这些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相对于斯塔基集团的研发成果来说真的只是小孩子的玩具，足球机器人还好一点，但是避障的能力甚至还不如一台扫地机器人，经常发生冲出界的情况。

“我就说这是一堆玩具，可惜我的上司还认为我们能在玩具堆里找到宝藏。”劳埃德狂妄地说，丝毫不注意影响，不过这里是美国的后花园嘛，嚣张一点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英勋微皱眉头，他不打算把太多的不满表现出来，毕竟这只是一笔生意，他没有和对方交朋友的打算。

劳埃德和很多官方人员一样，盲目的骄傲与自大，让他们看不见太多的东西，即使承认这些是玩具，李英勋却本能的感觉到危机，越来越多曾经被认为是高技术的东西如今被“民间”掌握，斯塔基集团这个建立在高技术起点的庞然大物如果不做出改变，那么也很容易因为技术被赶上来轰然倒塌，比如那些曾经牛哄哄的移动通信生产商。

DARPA的确有很多好东西，但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就否定别人的价值。

“看那笨头笨脑的家伙，如果国防部会给那种家伙下订单，那可真是浪费了纳税人的金钱，我认为除了金教授值得合作之外……”

劳埃德人前一面背后一面的特点表现得非常鲜明，此时的金在宇对这种赞誉非常受用，他始终谦虚地弯下腰，也因为劳埃德对李英勋的尊重，先前的狂放不羁也收敛了起来。

总公司的高层不想得罪官方，又碍于舆论这才让中投这边的人来接触一下，根据公司最近发来的几条指令上看，应该是非常中意这笔生意。

就算亏钱也没有关系，能与DARPA建立良好的合作，本身就是提升公司价值的最好宣传。

DARPA大挑战赛是比RobCup还要受人关注的高新技术大赛，高额的奖金诱使世界各地的高校和民间团体争相参加，劳埃德此行一是为了促成这笔生意，第二就是受命到官方，试图从比赛方中寻找到有价值的扶持对象。

为了保持美国的高新技术始终在世界最顶尖的位置，DARPA这把黄油刀的作用功不可没。

李英勋敏感的意识到这次出国里面有太多的文章，稍有不慎会让他此前积攒的声誉毁于一旦，他不可能像高层打算的那样即使赔钱也没关系，他要保持这笔生意既能赚到钱，又不会有损公司声誉。尤其是与国防部合作，虽然打着中投的名义，但那也是斯塔基的一部分。

李英勋暗暗提起的警惕并没有引起劳埃德和金在宇的注意，他们的大嘴巴还在肆无忌惮地说。

“本来今年是不想来的，但是为了让你们看到我们的信心，我们还是决定来表演一番。”金在宇的口气很大。

“表演？”咀嚼着金在宇教授的话，李英勋喃喃道。

“对，就是一场表演，虽然长冈的VOS队也很不错，但是比起KAIST的汇博还相差甚远，如果未来开发救灾机器人，我相信官方一定选择的是我们，而不是那些只注重外表的岛国人。”

半岛国家和岛国之间的恩怨足有几百年，相互看不过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这几年韩国经济发展很快，科技也是飞跃式发展，大有赶超日本的势头，金在宇教授敢夸下海口，是有一定底气的。

“你们的机器人和汇博是一套系统？”李英勋很感兴趣。

“没错。”金在宇透了底，“国防部计划局准备为汇博开发大脑，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注册公司，KAIST不能以学院的名义接受军方的支持，在民主国家，你懂的……”

就是要曲线救国喽……李英勋腹诽着，接受斯塔基的钱属于商业投资，并不影响大学声誉，但是直接接受DARPA的资助，只有那些不太重视声誉的民间团体会这么做。不过对汇博的大名他早已如雷贯耳，汇博有着优秀的运动能力，用汇博的技术制造的机器人一定是很棒，虽然长冈也算优秀……

对这次合作可能，李英勋不断的在心底盘算，不轻易做出承诺正是一个合格职业经理人的优秀特质。

金在宇想让自己的团体由学院转入商业，操作自由度就大了许多，虽说是以救灾为目的，但是这些技术的应用会更加广泛，包括军事。

李英勋自小接受的教育使他很厌恶与军方合作，他自认为是和平主义者，但是身为公司的员工，他没有过多的话语权，何况最后是否合作还要由公司的道德委员会来评判，那些人都是德高望重的公众人物，只不过听劳埃德的口气，他并不怎么在乎道德委员会，甚至还在暗示这个委员会不久就会解散。

老实说李英勋对道德委员会那些人还是很尊重的，他们的专业水平很高，迄今为止对公司的项目评判还是相当中肯的，如果说军方连这样一个部门的存在都不能容忍，那么他们想搞什么动作是几乎可以成功的，毕竟这个委员会的存在挡了太多人的财路。

李英勋表面若无其事，内心却在翻腾着，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阵的欢呼声。

这是自发的欢呼，因为是人工智能的比赛，这种近乎等同于非理智的呼声只有在人类运动员比赛的时候才会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英勋很好奇，能让这些思维堪称僵化的理工科学生大呼小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忍不住向那边望去。

“一定是那些观众少见多怪。”金在宇两手一摊，不以为然。

“不一定，说不定是哪个机器人摔得实在太惨了，实在让人看着发笑，哈哈哈……”劳埃德捧腹大笑。

金在宇有自信，在他看来，汇博是最好的，然而李英勋没理会他们俩，径直走到那边的比赛场地。

“足球战术……”

李英亮感到讶异，这的确是这届比赛的一个亮点，人型组居然衍生出足球战术。

如果这种协同战术出现在那些满是轮子的足球机器人上不足为奇，可是这是双足行走类人机器人，尽管配合打得笨笨拙拙的，但是有效，让VOS队的屡次抢夺都失败了，只是底线的射门依然很笨，屡次被射出界。

这是意料之中的，目前的机器人能够做这些简单的动作已经很不容易了，射门成功是运气，射不进去才是正常……

“不可能……那种机器人怎么会？”金在宇的脸都惨白了，他本想在这届比赛中大显风头，然而KAIST队还没上场风头就被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伍给抢过去了，还让去年的卫冕冠军一度陷入被动。

“我觉得这样一支团队的创造力应该很强，适合进行商业投资。”李英勋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量，“只不过投资是有风险的，金额越高风险越大，如果资助这样一支队伍去参加DARPA的大挑战赛，我想一定能取得不俗的成绩。”

劳埃德这次表现得很认真，他没再大嘴巴，一边听着李英勋的话一边认真思考。

“投资一千万美元给汇博究竟能不能创造出超过一千万的价值，这是任何投资方都要考虑的问题，毕竟我们是商业机构……”

金在宇的脸由白转青，他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不过他依然志在必得。

“我们不会输的。”金在宇狠狠握住拳头用母语说……

虽然听不大懂，不过李英勋听出语句里外强中干的意味了，再看到那几张熟悉的脸，那些年轻人似乎不那么令人讨厌了，在中国工作久了，浸染了中国思维的李英勋此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