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茶山四季依旧在层次丰富的绿色中度过，李蜜芽和她醉心的事业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关于她和程玉林之间的事情，李蜜芽在某天下午敲开了李枞的门，从一杯新茶开始聊了起来。

“这是新制的？”李枞喝了一口问道：“味道比上次的好多了，回甘更好也更顺喉了！嗯，不错，技艺又提升了点。”

李蜜芽很开心，笑着道：“程玉林把他最近一次制茶的经验技巧又分享给我了，我借鉴了不少，果然还是有效的。”

李枞点了点头道：“这小子还有点料！这些日子下来他也帮了你不少，得谢谢他！”

李蜜芽想了想，眨了眨眼睛又问：“老爸，你觉得程玉林这人怎么样？”

“你问这干嘛？技术是技术、人是人，我跟他又不熟。”李枞绕了绕道。

李蜜芽也猜到李枞不会说程玉林人好，可能怎么样呢，她现在可是真心喜欢上人家了，加上人家确实待自己不薄，所以李蜜芽还是心有所属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人家当我男朋友了，你觉得怎么样？”李蜜芽直接问道。

李枞一愣：“你这才多大就想这事儿了？再说，你这活儿不才上手吗？专心把活儿干好了再说！”

李蜜芽微微嘟囔着嘴道：“接了这么多单，接下来有的忙，您就不怕我嫁不出去吗？”

李枞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还真不为这个发愁！你呀，原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啥都别想……”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还不同意你跟程玉林处对象，就这么简单！”李枞急了。

“老爸，你这么霸道合适吗？这感情的事情岂是您一句话两句话决定得了的？”李蜜芽也急了，虽然知道李枞不会一下子同意她和程玉林的事儿，但这么直截了当地反对李蜜芽倒是没想到。

“你爸我就霸道了！别说了，反正啊，我不同意就是了。”李枞说着，把李蜜芽想说的话都给拦住了。

李蜜芽傻眼了，见到黄兰的时候都快哭了。

“妈，我爸怎么总是阴晴不定的？这男人也有更年期吗？”李蜜芽耷拉着脑袋觉得十分无奈。

“我早猜到他会这么回你……”黄兰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这天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黄兰才跟李枞面对面地坐了下来聊起了这个话题。

“蜜芽儿和程玉林的事儿你还想装不知道吗？”黄兰开门见山道。

李枞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感情的事儿有时候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谁都拦不住，连皇帝老子都没办法。你又何苦给他们加塞添堵、给自己找不痛快呢？”黄兰又道。

“我这儿疼！”李枞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黄兰见他这样子，大抵也明白他的意思。或许这天底下就没有父亲能这么轻易地将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吧，尽管都知道这事儿拦不住。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枞喝了口茶，开了口：“我不是觉得程玉林不好、也不是觉得他们老程家不好，我就是……就是觉得这么点头了，心里头会被挖掉一块儿！这棵芽儿不仅长在心里了，她是会生根发芽的啊！”

言至此处，黄兰也跟着鼻头发酸起来。

想起当初自己义无反顾地跟了李枞那会儿，自己的父亲也曾经有这么一段时间低落过，当初总觉得父亲有意为难他们，现如今到自己眼看着女儿要找人家出嫁了，自己也心酸。

“可是，这路是绕不过的啊！”黄兰想了想，又道：“自从她拿了这奖，外头的人又都知道她还没定人家，这些日子上门来提的人也多了。我知道你烦这些人，但他们做的事儿也没错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总归是要有这一天的啊！”

李枞又是一阵沉默。

“咱们也风风雨雨这么些年了，当初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不会忘了吧？那会儿多少人说我跟你不合适，可你我又是怎么想的呢？也没什么能让咱们想着放弃吧？反倒是他们越说咱们越想好好地过给他们看，是不是？”黄兰也跟着叹了口气，把那些岁月深处的过往又回顾了一遍。

这些他们共同经历的过往深埋在李枞的心里，日常这么过着日子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一旦被翻搅起来，那些曾经的情愫又再一次融在血液里流经全身，让一向硬气的李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啊！委屈你了！”李枞说着，抬手覆在了黄兰的手上。

黄兰轻轻一笑，但眼中却有热泪闪了起来。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这么晚跟你聊天的原因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黄兰道。

“我当然知道，你来之前我就知道了……”

“其实换个角度讲，程玉林这孩子也算是不错，加上他家咱们也算知根知底的，总比蜜芽儿随便找个别的什么人强吧？更何况他们俩还真是情投意合得很，这么算下来也好了大半年了吧……”黄兰一一如实说了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就这么把她嫁出去、就这么少了女儿，我实在没办法一下子就接受下来。”李枞也不瞒着黄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倾倒出来。

“傻了吧？如果他们真的能好好过日子的话，我们不是少了个女儿，而是多了儿子才对啊！”黄兰笑道。

“但愿吧！”李枞叹了口气，也不想再争什么，只道：“我得再考察考察那小子！”

黄兰闻言，见李枞没再那么坚决反对，大抵也明白他有些被说动了。而至于李枞所说的要再考察考察程玉林的事儿，黄兰也是赞同的，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儿，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的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虽然她现在对程玉林的印象还算不错。

“行，你慢慢考察，但别太久了，回头把他们俩给考察散了，也没必要，是吧？”黄兰补充了一句。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李枞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