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李枞回到家里，见黄兰正在家里头忙活着，没好生气道：“问你件事儿！”

黄兰被这声响吓着，道：“你这是又跟谁置气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李枞说着，气冲冲地坐在了凳子上喘着粗气：“蜜芽到底去哪儿了？”

黄兰手一顿，心里头觉着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但却没认，依旧照着原来的话说了下去：“还能去那儿？不是说了去同学那儿了吗？”

“去哪个同学那儿了？家在哪儿？”李枞追问道。

“你问这么细干嘛？你又不认得……”

“不认识怎么就不能问了？”李枞反问了一句：“我要说今天看见一个人跟李蜜芽的背影一模一样你信么？”

黄兰一惊：“怎么可能？你眼花了吧？你呀，别的不行，找事儿最厉害了，我都懒得搭理你了。”

“怎么是我找事儿？！”李枞急了：“明明就是……”

“李枞，你这是非要跟我吵是吗？好好的日子整天有气受，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对还是不对吧？”黄兰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身离开了屋子。

虽然黄兰没有告诉他李蜜芽到底去了哪儿，但李枞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并且越发觉得李蜜芽并没有去同学家里住。加上最近这些日子以来黄兰多少有些不同于往日的错漏和反应，更让他坚信李蜜芽十之八九就是留在了家乡，哪儿也没去。

李枞思来想去，来到了之前碰上李蜜芽的中医馆，把李蜜芽的照片给了里头的大夫看了看，问道：“老哥儿，前几天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呀？”

大夫跟李枞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彼此间熟络着，这会儿忙活着，见李枞拿着手机问他，便抬头盯了一会儿道：“嗯？这不是那个叫蜜什么的女孩子吗？”

“李蜜芽！是我女儿！”李枞笑着应道。

“对，李蜜芽，原来她是你女儿啊！怎么了，你们闹变扭了？否则你也不用上我这儿找女儿来了。”大夫依旧是一副聊起天来随心所欲的样子。

“哎，不瞒你说，这孩子想学制茶，我怕她累着不让，这不就别扭上了呗！”李枞叹了口气，实话实说。

“原来是这样。”大夫一边碾药一边说：“李枞，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性子我大致也晓得，你有时候太刚硬了。这性子说白了有好有坏，好就好在碰上事儿能扛得起来，坏就坏在不容易转弯。

你得明白，这孩子大了，我们也老了，有些事儿是不是得软和点儿，别那么执着？否则对谁都不好，自己个儿身体也吃不消。”

“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但是吧这事儿不能让步，我可不想我女儿挣这份辛苦钱，这行当可是‘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牲口使’，她不能掺和！”李枞并没有被这位老友说动，相反，依旧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吧说我的，听不听呢在你。总之，我还是前头那些话，你得学着放手才行。”说话间，大夫手里的药也碾完了，问道：“我这儿忙完了，你是要继续聊还是找女儿去？”

“你都下逐客令了，我还能没皮没脸地赖在这儿吗？得了，你忙吧，我去茶园转转。”李枞起身，迈步走了出去，大夫看着他离开，不由地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李枞到底还是知道了李蜜芽没走的真相，也还是了解到了那日她急忙找大夫是去了程家茶坊给程玉林看病。

这么几个痕迹大抵也勾勒出了事情的原貌，李枞接连几天都没跟黄兰说话，因为他晓得自己一开口一定会跟黄兰急，生生等着把李蜜芽逮回来再一并计较。

而程家茶坊里，程玉林这几天在李蜜芽的照看下身体倒是恢复了不少。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程玉林喝完药，把药碗递给李蜜芽的时候，见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出着神。

“哎！”李蜜芽叹了口气，“我妈发信息说我爸好像知道些什么了，但好像又不是全知道，正犯愁呢！我几天眼皮老跳，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你还信这个？”程玉林笑了笑道，“眼皮跳只是眼皮血液不大通而已，没事的。至于你爸那儿嘛，现如今不也没什么事儿嘛，别自己吓自己了。再说了，咱们也没做什么坏事，说到底不过是学本事而已，大家坐下来说开了也就好了。”

“要是真如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李蜜芽还是心里头惴惴不安的：“你先别操心我了，安心恢复要紧，先把身子骨养好了才好继续上课呀！”

“不好意思，是我耽误你了！”程玉林有些歉疚。

“嗨，说这话就见外了。人吃五谷怎么可能不生病。再说了，这几天我也正好把之前的东西复习复习，谈不上耽误。倒是你，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大夫说得没错，你是不该这么连续熬夜下去，受不住。”

“是啊！”程玉林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事儿确实太多了！等忙过了这阵，我得好好整合一下，优化下时间管理。”

“说起来也是因为我吧，每天占用你时间给我上课，才让你不得不把活儿累到晚上完成。”

“刚才是谁还说见外来着，这才没一会儿怎么就自食其言了？”程玉林笑了起来，“你不用这么想，能给你上课我其实挺开心的！”

“我也很开心！”李蜜芽想都没想地接了程玉林的话，很是高兴地点着头，却不想在对上程玉林目光的那一瞬才发现自己心头一颤，这话似乎有些过了。

想必程玉林也是一样的感触，否则也不会略为尴尬地别过脸去，佯装咳了两声。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程玉林开了口，语气诚恳道：“蜜芽，很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不管上完这些课之后咱们还会不会有交集，我都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不用客气！”李蜜芽礼貌道：“怎么说你都是我师父嘛，哪有徒弟看着师父生病袖手旁观的，起码的尊师重道还是要有的。”

“呵……也是啊！忘了这一层了……”程玉林又是微微一愣，略有些失落的回答道。

“所以，快点好起来吧师父！这样咱们才能继续上课呀！”李蜜芽觉得气氛有些沉下去了，故而特意调动了下气氛，却不曾想，这话让程玉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嗯，好。”程玉林淡淡地应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早点休息了。明天如果炎症没有反复的话，咱们就继续上课吧！”

“哦，”李蜜芽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婉言让她离开，忙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记得多加件毯子，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了！”

程玉林点点头，神情虚弱地闭上了眼睛，直到李蜜芽从外头把门关上他才缓缓地睁开，而后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