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上午,大家都因为曹兴旺的会议,感觉很糟心,没了说话谈笑的兴致,办公室里死气沉沉。
凑巧的是居然一个找迟见的客户都没有。
万秋敏抱着午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了戳米饭,问黎明,“师父平时也不声不响,可今天一走,怎么感觉少了许多东西,那么冷清呢?”
黎明笑了一下,安慰她,“看来,你对迟技师很上心啊!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独独对迟见这么重视?”
“不告诉你!”万秋敏故意卖起关子。
半晌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行,我不能在这干坐着,你知道迟技师家住在哪里?”
“怎么?你还要找上门去不成?”黎明翻了翻电话本,给了她地址。
“不告诉你。”万秋敏神秘的笑笑,用手机拍下地址。找领导签了请假条后,就拎包走了。
然而,当万秋敏到达迟见家时,房门却是紧锁,她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开门。
没办法,她只好采取死等策略,一屁股坐在他家门口的楼梯口。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迟见提着一大袋蔬菜回来了。
万秋敏立刻站起身,愉快地冲迟见大喊,“师父,你回来了。”
迟见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楼梯口,确定再没别人,才问,“你怎么来了?”
“嗯。你不在,我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不习惯。”万秋敏其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要迟见在办公室,她就会心安。他若是不在,她心里就会空落落的,情绪也会很低落,浑身不舒服。
“还疼?”迟见问。
“嗯?什么?”万秋敏倒是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还记得她早晨胃疼,连忙笑着说,“已经不疼了。”
“那回去吧!”
“哎,师父。别赶我走。我中午就没吃饭。”万秋敏开始装可怜,她背贴着门,眼巴巴等着迟见开门了。
“走。”迟见搬开她,开门。
万秋敏却抢在他之前,一个侧身溜进去了。
好嘛,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这个冰箱冷脸男,屋里全是灰白黑的暗色调,看起来十分压抑。
“师父,你这屋子好黑啊!”万秋敏不小心说出了实话,却正合迟见的意,“那还不走?”
万秋敏马上改口,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走。”
迟见还站在门口不动,万秋敏只好又撒娇道:“师父,我都在门口坐了半个小时了。您怎么好意思让客人等了这么久,连口水都不给喝就走呢。”
迟见一想也是,终于迈步跨进门来。
万秋敏高高兴兴地换了鞋子,进了客厅。
今天的万秋敏穿着淡蓝色的长裙,往黑色沙发上这么一点缀,才让屋子稍微有那么一点亮色。
迟见打开音响,又把投影仪的遥控器递给她,让她自己选节目。他则洗手,准备洗菜做饭了。
说起来,除了老爸万响,万秋敏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做饭,尤其是像迟见这样性子的男人,不晓得会做出什么样的菜来。
万秋敏也赶紧洗了手,冲进厨房,好奇地问:“师父,你打算做什么菜?”
“炒鸡蛋。”迟见故意说。
“咦……有没有更高级一点的菜式?”万秋敏午饭吃得不入口,现在反倒饿了。
“小炒红牛肉。”迟见都不看她一眼,就已经开始切肉了。他刀法娴熟,切出来的肉片厚薄均匀,一看就是老掌勺。
万秋敏鼓掌,赞道:“哇!师父好厉害!”
“想问什么?”迟见知道万秋敏不会平白无故跑来找他,只为吃一顿饭。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你。”万秋敏也不装了,“师父,你会一直当假肢技师吗?”
“嗯。”迟见换了土豆继续切。
“那艾莉丝呢?”万秋敏又问。
他手起刀落很是利索,眼下已经把土豆片改成了土豆丝。
迟见边揽菜到盘子里,边说,“不确定。”
“那你做过最贵的假肢多少钱?”
“大腿、气压。”迟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万秋敏想象得到,肯定不便宜。
“最便宜的呢?”
“五千。”迟见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像是勾起了往事。
“这么便宜就可以做一条假肢了?”万秋敏不敢相信,“质量好不好?”
“装饰。”迟见淡淡地回答,他始终绷着一条腿发力,渐渐有点疲累。
俩人始终没有眼神对接,万秋敏倒是发现,他打从进门以后,就没有换鞋。直接穿着那双白色的休闲鞋进来厨房。
“师父,你对客户真好。我觉得,以你的技术,应该不难接到高价单子,但你怕他们负担不起,所以,才会选择给他们定制最合适,而不是最贵的假肢是不是?”
万秋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一种能看透迟见心事的本领,一语击中。
“是。”
现实情况是,不要说身体不方便的残疾人,就是健全的普通人,也未必能轻易拿出二十万现金来。
有些人,为了省钱,拿便宜的轮椅,甚至是家里的小木凳代替行走。
艾莉丝公司成立已经有七年了,成立之初也并不是这样的利益至上。它和公益组织,做过一些福利项目。但是最近几年,随着残疾人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用抢人战术。
可他们大概忘了,那是假肢啊!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台笔记本、一把铁锹。
“师父,你可不可以不离开艾莉丝。”万秋敏试探地问,“至少等我过了实习期。”
油锅热了,迟见倒菜进去,“why?”
“我想你跟你学习。”万秋敏声音有点低,语气里满是期待。可毕竟,他跟她也只是两天的同事关系,并没有理由为了她留下来。
牛肉已经变色了,迟见把土豆丝放进去快速翻炒,漠然的回了句,“我不够格。”
“不。你可以。办公室里只有你的技术最好。”
万秋敏话刚说完,门铃响了。
“去开门。”
待迟见说完,万秋敏已经把唐迎放进来了。
“哎,你是谁?”一看见万秋敏,唐迎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又退回去看了看房号。
万秋敏耸耸肩膀,说,“我是万秋敏。迟见的……”
“哦哦。我知道了……女朋友。”唐迎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惊讶的张嘴又哑了半晌,才快步冲进来。
“兄弟,你不想相亲,可以跟我说啊!干嘛,让我看这一出?”他冲迟见嚷嚷。
“我不是……”
“她不是……”
万秋敏和迟见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是才怪,这小子什么时候近过女色?都把人带家里来了,不诚实!
唐迎而不高兴了,他指了指万秋敏,又指了指迟见,“瞧瞧,连承认都不肯承认了。你这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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