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墙脚

“有人在吗？小万师傅可否帮忙定制假肢一副？”郑海洋在医院停好车后，戴上一副墨镜，推门而入。

好家伙，语气很是阔绰，仿佛定制的只是一套酒席、一辆车，或者一套房。

再贵的房，能代替腿吗？但也不是谁都用得起那么贵的假肢。

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听见这声音，都瞪大了眼睛。

黎明更是大声问，“哥们，你是不是走错了？”

郑海洋摘下眼镜，盯着他看了一眼，回答，“艾莉丝嘛。我找万秋敏。”

“原来是太阳花的朋友。”黎明恍然大悟。万秋敏性格那么活泼有趣，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朋友，也很正常。

“哎，来啦！”万秋敏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听见郑海洋的声音，小跑过来。

郑海洋更是伸手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万秋敏却灵巧地躲了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才站在他面前，笑道：“你还真来啦！”

郑海洋身高一米八九，他高高提起一个饭盒，正到万秋敏的头顶，也笑道：“喏，这不是给你带午饭嘛。”

说着，郑海洋还不忘往里面看了看，说：“给我定制的假肢好了吗？”

万秋敏憋笑，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反问，“说吧，郑总是胳膊不灵光了，还是腿打弯了？”

“嗯。手臂吧。手指冷了。”郑海洋故意伸出右手，几根手指僵直伸着，假装受伤，“万技师考虑给我制作肌电手吗？”

万秋敏把郑海洋当哥们，大多数时候不拘小节。她很自然地牵着郑海洋的手指，一根一根轻柔地掰下来，说：“郑总的手指有点大啊！来，过来，我再跟师父商量一下，是不是需要添加材料钱。”

说着，万秋敏就拉着郑海洋往迟见身边跑去。

“居然还有师父？”郑海洋不禁好奇，这丫头是怎么在两天之内，拐到的师父。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遇上万秋敏这样调皮机灵的徒弟，只怕师父没有教会技能，就已经被丢在山路上了。

然而，当郑海洋站在迟见面前时，两人都诧异了。

一个长相帅气，却目光阴阴沉沉，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一个个子高高的，五官俊朗，笑容迷人，很难不让单纯的姑娘沉沦。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以前有过过节似的，都不太客气的样子。

万秋敏挽着郑海洋的胳膊，撒娇似的跟迟见介绍，“师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郑海洋。我送你的娃娃就是他们公司生产的。”

“你、好。”迟见僵持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万秋敏其实感觉到了两人身上的杀伤力，但还是装作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样子，继续跟郑海洋介绍迟见。

“郑总，这是我师父。技术可好了。你看这个腿，少说……”万秋敏刚才忘了问迟见修复的这条假肢的年限，看了看迟见脸上的表情，开始瞎蒙了，“也有五年了。”

迟见是个严谨的人，马上更正道，“四年九个月。”

“嚯，看起来这条腿的主人很爱运动，这腿看起来已经穿不了几年了。”

“不，客户平时运动很少，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也要走不少路。所以，会有磨损。”

“不，客户工作辛苦。”

“迟技师果然专业，连客户的使用过程和时长都清楚了。”

“还好。”

看着两人对话，万秋敏有点着急了，马上拉着两人坐下来，“好啦，好啦，我们不说了。坐下来吃饭吧！”

万秋敏接过郑海洋手里的盒饭，问，“老郑今天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郑海洋没有正面回答，“就是一些简单的吃食。”他从迟见脸上转回目光，“只准备了我们两个人的饭。”

办公室里的闹钟正好响了，迟见脱下手套，丢了一句“不用。”回自己工位去吃饭了。

“哎。师父！”

万秋敏刚喊了两声，郑海洋就一把拉住她，“别追了。”

“可是……”

不等万秋敏反应过来，郑海洋已经拉着她到训练厅了。

说是一起吃饭，其实郑海洋一点也不饿，就是单纯给万秋敏准备一点吃的。

知道她喜欢糖醋鲤鱼和红烧茄子，郑海洋就带着食材，找了附近的一家餐馆，亲自下厨做的。

“你怎么不吃？”万秋敏塞了满嘴的米饭，她见郑海洋半天光看着她吃饭，自己却不动筷子。

“没事，我减肥。”其实，郑海洋满共才一百三十五斤，对于一米八九的男人来说，还是太瘦。

万秋敏也不拆穿他，吃了半天才问，“感觉如何？你这鸿门宴有点简单。”

扯到正式话题，郑海洋看了看四周，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行，不行，跟我那儿比起来，差远了。”

“没事，我喜欢就行。”

万秋敏故意唱反调。

郑海洋皱了皱眉，又笑着说，“你说你这么好的技术，大好的青春，干嘛浪费到这上面。”

“我觉得这是奉献。”

“好好好！奉献！奉献。”郑海洋顺着她的话说完，又动员道：“你看，你只负责设计，又不让你天天上班，有什么不行的？”

万秋敏刚吃了一口茄子，纠正他，“你拿着工资，能一直不去单位吗？你们公司既不是慈善公司，又不是互联网公司，不去单位根本不现实。”

“你这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我不说话，谁敢找你的麻烦？”郑海洋盯着万秋敏，跟她打包票。隐隐约约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两人，一抬头正好对上迟见冷冰冰的目光。

郑海洋凑近万秋敏，冲着迟见扬了扬下巴，说，“好歹，我比那个人看起来要舒服得多吧！也可靠得多。”

万秋敏看了迟见一眼，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问郑海洋，“你学《假肢与矫形器学》吗？做过这些吗？”

万秋敏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信念的坚定谁也不可以动摇。

然而，郑海洋丝毫没有看出来她语气的变化，还在开玩笑般地转了转右手，又攥了攥拳说，“我是没学，但也不妨碍你继续学习嘛。”

“不过，咱们就是说，这假的终归是假的，和原生的没办法比的嘛。”

“郑海洋！”万秋敏震惊了，万万没想到郑海洋居然会这么说，她放下碗筷，就要撵他走。

毫无准备的郑海洋，被拖了个措手不及，他用脚撑着地面，赖在原地不走。

“哎哎哎，你这丫头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你觉得你说错什么了？”万秋敏拉不动一百三四十斤的郑海洋，改为从后背推他。

郑海洋一个转身，差一点让万秋敏扑空摔倒。

“你走！”万秋敏也不推他了，手指指着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