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农村孩子,农忙时节请假干活是常事,因此初三班主任郑老师,一开始真没想到王巧丽家长不让她上学。张寒梅带来的消息让郑老师很吃惊,同时也十分自责。
“是我疏忽了。”郑老师立刻说道:“王巧丽这孩子学习很主动,一向省心,她缺课的确有些严重,但村里的孩子大多是这个状况,而且她成绩跟得上,所以我也没多问过。张老师,谢谢您啊,这事儿交给我,明天王巧丽要是再不来上学,我去王家坪一趟。”
“那辛苦您了郑老师。”张寒梅点点头答道:“王巧丽家长看起来不大好说话,你到了王家坪,可以先去找村支书,王家坪的村支书人不错,肯定会帮忙的。”
郑老师很负责,第二天一大早,他发现王巧丽没来上学之后,立刻找同事调了课,去王家坪家访了。
因为有人帮忙代课,因此郑老师出发得很早,早上八点钟就走了,但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学校,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别提了。”他这样告诉张寒梅:“就没见过这么难沟通的家长。幸亏我去了,王巧丽被她爸打得脸上青了一大块,这当爹的也不知道咋回事么,自己家的娃娃也下得去手。依我看,那就是个浑人么,当着村干部的面,他还想动手打王巧丽。”
“最后怎么办了?”张寒梅着急地问道。
“能咋办?”郑老师叹口气:“一开始我自己上门去说,我说啥他们答应啥,态度倒是挺好,但一看就是搪塞人么。所以我干脆不废话了,去找村支书,你说的没错,王书记真是个好人,帮着我上门去说,掰开了揉碎了给这家人讲道理,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么。但是这王巧丽的家长,说实话,态度真让人不放心。当着村支书满口答应,谁知道一转头咋回事么。”
“我怕的就是这个。”张寒梅的眉头蹙得更紧:“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变卦。那天我去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满口答应。”
“你也别太担心,我跟王书记说好了。”郑老师安慰了张寒梅一句:“王书记答应我明天一早上他们家看看。”
“那太好了。”听郑老师这样一说,张寒梅顿时觉得放心不少,王家坪的村支书说话还是挺管用的,张寒梅觉得,王巧丽的家长应该会给面子。
然而张寒梅很快就知道了,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接下来的几天,王巧丽的确回学校上课了,这孩子规律上了几天的课,似乎也没再挨打。
然而好消息没持续多久,不过短短一礼拜,王巧丽又在课堂上消失了。这一次更过分,连假都没请。
张寒梅和郑老师商量了一下,觉得王巧丽的状况实在是让人担心,因此郑老师决定尽快再去一趟王家坪村。
“这次我跟您一起去。”张寒梅说道。
“行!”束手无策的郑老师并没有拒绝张寒梅主动帮忙。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张寒梅和郑老师一到王家坪,就直接找上了村支书。
“啥?”王书记显得十分吃惊:“这孩子不是天天去上学么!我前些天都是一早起去盯着,每天都看着亲眼看见娃出门上学的么!肯定没有错!”
“前两天是。”张寒梅答道:“但昨天王巧丽又没去上学,而且也没请假。”
“那不能么。”王书记摇摇头:“四喜家地里的洋芋已经收完了么。我就是看洋芋收完了,家里么事了,才没继续盯着娃上学的么。这都么啥事了,咋还不让娃上学?不能!不能!是不是巧丽病了还是咋,走走走,我跟上你们去看看。”
幸好有王书记这个热心人,张寒梅和郑老师上门家访底气也足些。说实话,老师们实在是不太擅长和王四喜这种讲不通道理的混不吝打交道。
王书记带着张寒梅和郑老师敲开了王巧丽家的大门,王巧丽的父母瞧见王书记,还是一如既往笑脸相迎,只不过看见张寒梅和郑老师,态度就没之前那样礼貌了。
“咋又来了么。”王四喜明显十分不耐烦:“成天上门,有事么事。”
“四喜!”王书记板着脸瞪人:“你咋回事么,对镇上老师这是啥态度么。老师们上门不还是担心你娃?我问你,巧丽今天咋又没去上学么,你当我的面答应好好的让娃上学,一掉脸就忘干净。”
“呀,他大伯,你就别管这闲事了么。”王四喜皱着眉答道:“巧丽不念了,这娃年纪也不小了,我和她妈正张罗着给她说门亲事。”
“什么?”张寒梅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巧丽爸爸,您说的这些像话吗?巧丽初中都没读完,您就想张罗着给她说亲?”
“咋不能!”王四喜理直气壮地答道:“在家也是不省心,不如早些嫁出去,还免得气人么。”
“您这是违法的您知道吗?”张寒梅的嗓门顿时高了起来。
“犯啥法,我给我自家娃说亲还犯法?少吓唬人么。”王四喜瞪着眼睛嚷道:“我是她老子,她啥不是我说了算?你一个外人堵门口管什么闲事么。”
“四喜!你这是啥态度么!”王书记一拍大腿,指着王四喜的鼻子骂道:“老师哪句说错了么!你娃才多大,你就张罗着说亲,这娃该读书的年纪,就该读书,你可倒好,把娃关家里张罗亲事,你不犯法谁犯法。”
“我犯啥法了,”王四喜毫不在乎的模样:“难不成老子还养她一辈子么!挺大个女娃娃不嫁人,在家吃闲饭,凭啥!”
“你就是个倔驴么!”王书记气得直蹦:“啥叫吃闲饭?我问你啥叫吃闲饭?!巧丽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自己的娃你养着不是应该的!这娃平时多懂事么,读书省心,也勤快,平日里没少帮衬你,咋就成了吃闲饭的么!”
“干活还不是应该的。”王四喜听了这话,反而更加理直气壮的样子:“一个女娃娃,要是在家蹲着连活都不干,养她干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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