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访客

刘文跃老师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快按照张寒梅的指挥跑出去了。没过多久，真的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进来。

女孩子被刘老师领进教学楼时，王芸老师也已经下课，坐在张寒梅对面办公桌抱着茶杯喝茶，女孩子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怯生生地望着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说什么都不肯再迈步往前走。

王芸老师打量了几眼这个眼生的女孩子，开口问道：“你找谁？”

王芸的语气很温和，但女孩子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半天之后才小声开口答道：“我找张寒梅老师。”

“你找张寒梅老师？”王彩霞也开了口：“你认识张老师吗？见过吗？”

女孩子抬起头，快速看了一眼王彩霞，之后又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答道：“不认识。我没见过。”

“你有什么事？”张寒梅开口问道：“我就是张寒梅，你有事就直说。”

女孩子似乎没想到办公室里这位看起来不太起眼的中年女老师就是张寒梅，她愣了一阵子，接着有些手足无措，倚在门框边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来。”张寒梅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说，有什么话说清楚，别害怕。”

此时，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又有几位老师下课回来，几位年轻的男老师正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夜班排班呢，看到了站在语文教研室门口的女孩，他们也好奇地靠了过来。

人越来越多，那女孩子显得更紧张了，她急急向前走了两步，但依旧没敢靠近张寒梅的办公桌，只是站在语文教研室中间，低着头不说话。

“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张寒梅又问了一遍，她似乎是怕吓着这女孩子，语气更加温和：“别怕，你直说就好，你一直在这里不开口可不行，你什么都不说，我哪知道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张寒梅原本想要说个笑话，缓解一下女孩子的紧张，但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女孩子的眼圈却红了，她抬起头迅速瞟了一眼张寒梅，开口说道：“我想转学过来。”

女孩这句话说得又急又快，声音却很低，张寒梅差点都没听清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转学？”张寒梅非常意外，她微微蹙起眉，刚想开口仔细问问女孩的情况呢，却见那女孩子像是怕被她拒绝似的，又急急忙忙地补了一句：“我家里有些困难……”

这句话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张寒梅沉默了一瞬，接着还是就事论事地说道：“现在才十月，刚开学一个月，你怎么想要这时候转学？你就这样自己跑过来了，让我怎么办呀？”

女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张寒梅等了一阵子，也没等来回答，只好又开口问道：“你别紧张，你就说实话就好。说清楚，为什么想要转过来，因为没钱？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女孩子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看张寒梅的脸色，小声答道：“我爸得病了，不太好治的病。”

“是什么病？”张寒梅继续问道。不是她太过小心，而是这段时间，打着各种各样借口找上门，想进这所学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到这里读书的孩子，所有费用都靠捐助，她不能不小心核实每个找上门来的人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她是校长，她得对每一分捐助来的善款负责。

“精神分裂症。”女孩小声答道：“治病花了好多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张寒梅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但她还是硬起心肠继续问道。

“我读初二的时候。”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上高中太贵了，我家里没有钱了，供不起我了。”

高中开学一个月才说没有钱，读不起了？那之前的一个月呢？之前是哪个学校收的她呢？张寒梅很是疑惑。因此她又开口问道：“你说你是想转学？从哪转过来？你现在在哪读书，学籍在哪？”

“树山。”女孩答道：“我现在在树山民族中学读书。”

“不是我们逢山县的啊！”一直安静旁听的老师们都显得十分意外：“树山县和咱们逢山离得不算近，一个靠西，一个靠北。”

“哎呦，这都跨县了。”张寒梅小声嘀咕着，但她并没有因此多犹豫，而是继续追问道：“你在树山民中上学，那你开学入学的时候，交钱了吗？”

“交了。”女孩老实地点点头：“都交过了。”

奇怪！已经交过钱了，怎么又突然读不起了？但张寒梅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准备开始记录：“你一项一项说，学费是多少？”

“一千一。”女孩答道

“已经交过了是吗？”张寒梅一边问，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数字：“你还交过什么钱，都说出来，我记一下。”

“还有住宿费二百八十八，还有书费是九百六。”女孩答道：“就这些，没有了。”

“这些钱都是你已经交过的钱？”张寒梅像是确认似的又追问了一遍。

女孩点点头，望着她不说话。看着女孩怯生生的脸，张寒梅不禁更加疑惑，这两千多的钱都已经交了，怎么才读了一个多月的书，就想要转学？

张寒梅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树山县离我们平安镇可不近呀，你是怎么过来的。”

“班主任给我买了到逢山县的小巴票。”女孩低声答道：“我在逢山县城的汽车站下车的，后面的路走过来的。”

“你从县里走过来的？”家就住在县城的王彩霞吃惊地问道：“怎么走过来的？你认识路嘛！走了多久？！汽车站就有到平安镇的小巴，你怎么没坐车？”

“我……”女孩眼圈又是一红，她赶紧低下头，遮住了自己的表情：“汽车站的人告诉我，从汽车站一直往西，出了县城沿着新修的柏油路一直走就好，我走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镇上找人打听了学校在这里，我就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