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没白闯（2）

“网友起的吧？反正我是从论坛上才知道魔都指的是上海。”陈天明一看没人接话儿，生怕冷了场面，大大咧咧地开腔道。

“不对，”姚超英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何晓菲，“小何，你知道吗？”

“不知道……”何晓菲摇头道。

“李珂呢？”

“我也不知道。”开车的李珂应道，“但我也觉得网友的可能性很大！”

姚超英见下属们都答不上来，索性就不再卖关子，直接公布了答案：“魔都这个别称是日本人起的。”

“日本人？”几个人一听，不约而同地惊讶道。

“对！日本人！1924年，日本有个作家把自己游历上海的经历写成了一本名为《魔都》的书，将上海比喻为‘魔力之都’，简称‘魔都’。”

说完，姚超英接着补充道，

“我是听尤尼斯公司的一个人说的。他说，很多日本人对上海这座城市的印象都来自这本书。书中描写，上世纪20年代的时候，上海就已经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了。”

“咦？那这个‘魔都’岂不是跟‘SV’一样？都是日本人首创，咱们拿来发扬光大，然后成了自己的。”陈天明联想翩翩插话儿道。

“你这个联想有点儿意思，”姚超英若有所思道。

话一说完，他接着抛给了陈天明一个问题，“小陈，你觉得咱们的上海办事处是留还是不留？”

“啊？”

陈天明没想到老板突然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下意识地讶然道，

“孙总不是说要招人吗？难道没招到合适的？”

“嗯！暂时还没有招到合适的人！”

陈天明内心其实是想留下上海办事处的，在他的销售计划里，他准备在上海办事处建立一个SV电话销售中心。

但是面对这个问题，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好直接回答是留还是不留的。于是，他略作沉思道：

“上海办事处的房子租期还有半年，这时候撤租不划算。”

姚超英的这个问题是临时起意，他此时也对上海办事处的留撤拿不定主意，听完陈天明的话，他缓缓说道：“那就等到租期结束再说，不过，你这段时间你得先回到泉城办公。”

“好的！姚董，上海办事处要撤销的事情孙总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刚才咱们聊到上海，我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当时我跟他要你的时候，他就极不情愿。我承诺让他招人，说的是招到合适的人，上海办事处就留下，招不到就撤销。”

姚超英说完长叹一口气，

“咱们得过一段紧日子了。”

陈天明看着脸上有些倦意的老板，试探着问道：

“姚董，我听说，公司买这套软件花了一千多万？”

“嗯！”姚超英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轻声道，“1500万！”

“啊？这么贵！”陈天浩一脸讶然，“这不相当于一行代码一块钱吗？”

“不贵！一开始我也觉得有些贵，不过拿到软件源代码后，却又觉得非常划算。如果咱们自己搞的话，花两个1500万也够呛能搞出来。德国东门子买美国的UGS花费了35亿美元，并承担其所有债务。相比而言，咱们买的这个软件已经很便宜了。”

“日本人为啥这么便宜卖给咱？不会是水货吧！”陈天明问了一个疑惑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你这心里太阴暗了！”

姚超英故作鄙夷状地扫了下属一眼，

“起初，我也以为是个不好用的东西，后来才发现是个好东西。

这个软件在日本国内市场已经饱和，日本人想把它推广到中国，却发现咱们国家的市场已经被欧美的三维CAD垄断，想要在欧美竞争对手嘴里抢食，难度极大。

另外在中国建立销售渠道的成本也非常高，加上受经济危机影响，这家日本公司财务压力巨大，既无力开拓中国市场也无力延续软件功能的迭代升级。

最后，保守的日本人在中国市场上放弃了风险极高的市场推广，选择了出售源代码，以求短期获利。”

“哦……”陈天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们这么好心，原来是无奈之举呀！”

“不过，拿到源代码后，我发现这1500万仅仅是买了一个入学资格，要想彻底消化吸收这套软件不仅需要时间，还得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是一场马拉松，咱们才刚刚起跑！”

此时，作为即将上任的SV销售负责人，陈天明竟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儿，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心里暗道：

“看来，老板这一次真的是孤注一掷了！”

其他人也可能感受到了老板的压力，车厢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就在大家觉得有些尬然的时候，开车的李珂说道：“姚董，马上就到火车站了。”

李珂这句话让车厢里的气氛立马缓和了许多，大家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行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北京办事处另一位同事拿出早就定好的车票，递给何晓菲：

“何经理，这是火车票。”

何晓菲接过车票，清点了一下，说：“正好！谢谢了！”

“应该的。”对方客气应道。

进了火车站，陈天明一看时间，距离检票还有四十分钟，也没请示老板，就直接领着大家来到一个VIP贵宾候车厅，然后说道：“姚总，你们先进去找地方休息，我交钱。”

等按人头交完钱，大家都已经落座，陈天明扫视了一下候车厅，发现厅内只有华泰软件公司的人，他看到姚超英两侧的座位都无人坐，就径直走了过去，紧挨着老板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姚超英就说道：“小陈，这两天你先去趟泉城重工……”

“等等……”陈天明一听老板要交代具体工作，忽地一下站起来，慢慢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之后，又坐下，“您说吧，姚董。”

“呵呵……你还挺警觉的！”姚超英看到下属小心谨慎的样子，笑了笑，“刚才一进来，我就观察了，这个候车厅除了咱们没有别人。”

“干销售时间长了，总是担心‘隔空有耳’。”陈天浩做了一个鬼脸。

“对于销售来讲，这是一个好习惯，”姚超英称赞了一句，接着说道，“泉城重工的技术中心副主任是齐大机械系毕业的博士，我跟他导师很熟，听他导师说这人能力很强，说不定会对咱们的三维CAD定制开发感兴趣。”

“嗯，我明天就去。”陈天明应道。

“这12家企业一共采购100套SV软件，泉城市政府按合同额的50%给予企业专项补贴。其中有几家大型企业，咱们已经初步跟他们达成了合作申报课题的意向，除了这几家，其余的你要重点跟一跟，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些二次开发或者定制开发的机会。”

“好的，”陈天浩痛快地接下了任务，“姚董，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咱们的SV最好还是按行业进行推广。”

“你说得没错，第一个主推行业就是汽车模具，富地汽车模具厂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同意试用，等交付仪式结束后，你马上跟模具厂联系，推动产品试用。”

陈天明一听，心里不禁暗喜，立马回应道：“好！我回去就跟模具厂联系，等交付仪式一完事儿，我就过去一趟。”

富地汽车是华泰软件公司第一大客户，双方合作已经十多年，有着良好的高层关系，老板让自己去推动富地汽车模具厂的SV试用，相当于是给了自己一个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