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请柬计划（5）

华泰软件公司的单身员工宿舍就在办公楼上，是由几间空闲的办公室改建的。

陈天明的宿舍有四张靠墙放置的上下铺铁架子床，住着四个人，下铺住人，上铺放杂物。

宿舍里除了胡小军、周旭，还有一个叫赵东海的。

他是齐州大学机械学院毕业的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是产品生命周期管理技术，他本科学的是机械设计专业，学了两年后，发现自己更喜欢计算机编程，考研的时候就选择了机械和计算机专业的交叉学科：产品生命周期管理。

毕业后，他被导师推荐到华泰软件工作，从专业上来讲是非常对口的。他非常喜欢钻研编程技术，很快就成为了公司的技术大拿。

陈天明回到宿舍，三名舍友已经在等候了。他放下包，快速地换上一套运动服，四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步行来到离公司不远的文贤广场。

这里一溜儿都是露天的烧烤摊儿，四人找了一个最大的，选了一个不靠马路的桌子坐下，点了扎啤、肉串儿、煮花生、煮毛豆。

“小陈，我听说公司让你回来负责SV的销售？”周旭问道。

“嗯，”陈天明点了点头，“你消息挺灵通呀？”

“哪有……”周旭笑道，“我是今天才知道的，这是公司领导对你的器重呀！”

“我不好看三维CAD这个项目，”正在剥花生的赵东海接过话茬儿，“现在三维CAD市场都被欧美公司垄断了，想去挑战他们，根本没有胜算，再说这个软件大家都没听说，除了靠政府补贴，谁会花钱买？”

“赵工，你作为一个国家培养的研究生，能不能不要这么悲观。”周旭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

“不是我悲观。你是做OA的，不了解CAD市场，我们在大学里学的都是国外的CAD，软件是个非常‘先入为主’的东西，用惯了一个软件就不想再换别的了。”赵东海直言道。

“我不懂，难道姚董不懂吗？”周旭有些不服气。

赵东海一听，愣了愣，解释道：“我只是发表一下个人观点。”然后，接着问道：“我有没有这个权利和自由？”

“当然有！”周旭道。

“天明，他俩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胡小军怕两人呛起来，赶紧插科打诨道。

“我也听不懂，”陈天明摇了摇头，讪讪道，“他俩一个是研究PLM的，一个是研究OA，都是软件工程师，我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销售哪能听得懂。”

“陈天明，你不要贬低你自己，如果没有你们这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销售，公司哪有钱给我们发工资，”赵东海一本正经的样子，然后朝胡小军鄙夷道，“胡小军，你一个铺网线的，听不懂就听不懂吧！”

“我靠，赵工，我们系统集成部没惹你吧？”胡小军佯怒道。

“没惹我，我要是姚董，先把你们部门撤了，华泰软件作为一家工业软件技术公司，弄个系统集成部门干啥？”赵东海又开始指点江山。

“靠！我明天就把你刚才的话告诉姚董去。”

“别别别，你这不是陷害我嘛？”赵东海一听，有些害怕，连忙朝胡小军摆了摆手，“姚董要是把我开了，我就跟你吃饭。”

宿舍四个人，周旭是技术服务部管OA的，胡小军是系统集成部的，赵东海是PLM实施部的，陈天明是销售部的。

大家分别在四个部门，彼此之间没有竞争和利害关系，所以关系非常融洽，相互之间混得跟大学男生宿舍似的，说不上几句话就互掐、互贬、互讽刺。

特别是胡小军、赵东海、陈天明三人前后脚进的公司，说起话来更是实在。

羊肉串儿一上来，陈天明就端起扎啤杯，说道：“来，大家一起走一个。”

各人喝了一口扎啤，放下酒杯开始吃串儿。

“老周，你实施一个OA系统得多长时间？”陈天明撸了一串儿羊肉，边嚼边问道。

“小项目一两天，大项目三五天。”

“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个OA系统改成一个标准化产品，比方说做成基础版、高级版，进阶版，降低价格，实行短平快的销售模式？”

“我跟姚董提过，但是领导没同意，”周旭应道，“很多专业的OA公司都是采用的这种模式，但是OA在咱们公司就是个附庸品，领导不重视。”

“你有没有想过把OA承包过来？”

“别开玩笑了，”周旭咧着嘴道，“你们销售部的人光知道卖CAD、CAPP、PDM，都不愿意卖OA，我承包过来，我自己出去卖呀？”

“我帮你卖！”陈天明道，“我有个初步想法，就是把OA做成一个低价的搭售产品。”

“这个想法很好，你可以跟姚董提一提，技术方面我没有问题。”

“天明，”赵东海插话儿道，“我觉得你这个想法非常好，咱们的OA也挺好用，但是一直没有几个用户，确实有点可惜。”

“老周，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胡小军也建议道，“如果可以，咱俩承包也行，你负责软件，我负责硬件。如果做大了，咱俩出去开个公司。”

“小陈，你可以跟姚董说说，如果他同意，我就试一试。”周旭说道。

“好！”陈天明端起酒杯，“我找个机会跟姚董提一提，不管行不行，咱们先喝酒。”

这顿烧烤从夕阳西下一直吃到华灯璀璨，四个人边吃边喝边聊，气氛很是融洽。

回去的路上，四人边走边吹着牛皮指点江山，进了公司办公楼，赵东海说道：“我先不回宿舍了，去趟办公室，有个活儿没干完。”

“又加班吗？赵工。”胡小军诧异地说道。

“我也去趟办公室，收个邮件。”陈天明跟着说道。

“我也去办公室吧，玩会儿卡丁车。”胡小军附和道。

“那我回宿舍了！”周旭道。

赵东海、胡小军、陈天明三人来到办公大厅，坐到各自的工位上，各自忙活起来。

陈天明把下午拜访机床厂和卡车厂的情况整理了一下，然后开始起草一份准备给姚超英的建议书。

他在建议书中写道：

第一条，加入国家和各经济发达省份的模具协会。

第二条，进一步明确SV专职销售的职责和区域划分。

第三条，建议将OA系统标准化，并将其定位搭售产品或者维系客户关系的试用产品。

第四条，趁着毕业季，招聘10名SV电话销售员。

写完建议书，他觉得有些无聊，就起身来到赵东海的工位旁边，跟正在忙着调程序的赵东海聊天：“赵工！”

“有话快说！”赵东海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我想请教个技术问题！”

“说！”

“如果给SV做一个标准件库，从技术角度讲难度大不大？”

“靠！不要说你认识我，”赵东海转头瞥了陈天明一眼，“你作为一个卖了好几年CAD的销售人员居然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