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

新型大推力氢氧发动机投入生产以来，富耀华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不仅要保证焊缝的高质量焊接，同时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原本还想拿这个活好好练习焊接技术的富耀华，这会儿也感觉力不从心。

“马师傅，这活不是留给王鸿鹄焊的吗？怎么现在又给我了。”

“你觉得王鸿鹄还会回来干吗？就你们俩能干，现在不给你又能给谁呢？”将原来王鸿鹄干的活交给富耀华，马师傅既不放心，又很无奈，“那你说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师傅，我真是干不过来，现在是身体累，精神上更累。这活本身要求的标准就高，天天韩主任又下来不停地催进度，你说我又不是机器，就是轮轴转，我又能干多少？你也是专业出身，要是在我休息不好的情况下，健康上有任何一点波动，都会导致焊缝出现质量问题。让车间尽快拿出办法才是长久之计，我这么干一时救个急勉强可以，要是一直这么干下去，我肯定支撑不住。不是徒弟说丧气话，而是这活真是让我坚持不了那么多久。”

“富耀华，我跟你一样着急，我恨不得给你一起并肩作战，我腿脚是没有问题，关键是眼睛和手的问题，人上年纪，生理上的一些改变是不争的事实。我这眼睛是花眼，根本就不看清那头发丝粗细的焊缝；我的手有时也不听使唤地颤抖，看似都是些非常小的问题，但是对于焊缝来说都是些要命的大问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马师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向孙班长求救，试图让他跟韩主任说明情况，哪怕是让王鸿鹄回来救救急也行。

这个时候，哪能顾得上面子的问题，保全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韩主任，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你要是不给我整点难题你就难受，说吧。”韩主任还是跟以往的风格一样。

孙班长听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那犹豫。

“让你说，你又不说，快说啊！”韩主任有些急不可耐。

“新型大推力火箭氢氧发动机要在月底完成，按照现在的施工进展程度，根本就无法完成。”孙班长如实向韩主任汇报工作进展情况。

“怎么完成不了？有什么困难吗？”

“主要是人手不够，焊接的进展程度太慢，无法保证工期。”

“现在整个车间就你们班组人最多，结果你还给我来个人手不够。”

“我们的人手是不少，关键能独立焊接的就那么两个人，一个是王鸿鹄，另外一个是富耀华，现在所有的活都压在富耀华身上。”

“再不要给提那个王鸿鹄，他要是死了，这个车间还得关门了。你这个班长到底能不能干了？让富耀华加班加点焊接呀！”

“他已经连续作业好几天，再这样下去，万一哪天他倒下，这活真就是彻底撂挑子，我们也无能为力。”孙班长有些急眼地说。

“你们抓紧时间培养后续焊工，把培养的效率和节奏立马提升上来。除此之外，就让富耀华加班挺着，他不是还没有倒下嘛，你这未雨绸缪的也有些太早了吧？”

跟韩主任汇报工作就是这样，十次有九次都是被他给气出来的。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孙班长已经习惯他的风格。但是还要向他例行汇报工作，一是体现对领导的尊重，其次也让他随时掌握焊接进展程度，别等一旦公司问责下来，他挨板子是一定的，至少因为提前进行过这方面的汇报，相对来说，板子挨得还能轻点。

“老孙，怎么样？”

“能有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就是不去他的办公室，我都能想象到他跟你对话的内容和他那副丑陋的模样。”马师傅接着说：“我还以为这次任务这么重要，他能有所改变。看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老孙，咱们不能听他的，我还是去找王鸿鹄，动员动员他回来帮忙干干。哪怕是给现在最紧要的环节度过，后续我们再慢慢开展也行啊。”

“好了，好了。你可千万不要给我动这个心思，我今天还跟韩主任说这事呢。他没给我个好脸，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就不重复。你千万不要那么做，哪怕将来公司领导层怪罪下来，咱们也不能开这个先河。”

马师傅非常不解，都到这个时候，怎么还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给王鸿鹄犟个什么劲。

“王鸿鹄现在已经成为韩主任的眼中钉、肉中刺，反正我说是不好用，也不主张你去说。你要是执意那么做，我也没有办法，你自己拿主意吧！”

皇上不急太监急。话说到这份上，孙班长的态度已经很明朗，马师傅也清楚当前自己应该做。既然大家都不管，马师傅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想明白之后，马师傅也变得异常轻松。

“马师傅，我怎么站起来感觉有点费力”，从事完一天焊接工作的富耀华对马师傅说。

“是不是太累？你回去好好调整和休息，看看明天状态怎么样？”马师傅安慰道。

次日来到焊接平台，马师傅一直没看到富耀华的身影。

“富耀华哪去了？”马师傅打听一圈，大家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想到昨天晚上下班前他的状态，马师傅来到车间办公室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是一位中年女士接通的，随着对话的深入，他知道这是富耀华的母亲。

“耀华，今天早晨就让他爸陪着去医院啦。从昨晚回来到今天早晨离开家，他都不停在说腰疼。还差点忘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马。”

“是马师傅吗？耀华经常提起你，说你对他帮助很大，让他进步比较快。马师傅，你也不是外人，我这当家长的就实话实说，你说你们这工作强度有多大？怎么这孩子天天来家都喊累，我们做父母的都是打工出身，也没啥本事，只能劝他休息休息就好，可我看这种工作节奏是越来越快……”

“恩，别说是他，我们都受不了。我这跟车间也没少提建议，现在也在这抓紧时间培养新型技术人才呢。因此，在现有这个阶段，他出现累得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要是我们的焊工能尽快成手，他的焊接强度自然还会少些。他什么时候回来？方便的时候让他给车间办公室回个电话，以便我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说这话时，马师傅心里就开始有些不托底，毕竟富耀华都去医院诊疗身体，由此看来这腰疾肯定不是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