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炉收获

2000年春天，新生召集日，班主任李老师来到班级，对上学期期末成绩给予总结并对新学期提出新的要求。

“咱们这都上了一学期的课，咱们班里还有的同学，我只是在开学报名时候见过，这次才是第二次见面，有的甚至上学期我还没见过，考试也都不参加，不知道还用不用保留学籍？”

随后他大发雷霆，“你们这届学生是中宇航技校历届业余班里平均年龄最小的，而学习热情却是历来最低的。如果你们是中年人，记忆力不行了，我不勉强你们，但你们中大多人都是八零九零后。不要告诉我没有时间，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想挤总会有的。”

在大家眼中，李老师向来不会说笑，这次怒火中烧之后，大家更认为他是一个严厉的人。王鸿鹄的出勤率，在班级的同学当中应该是最高的。当听到老师说了那句他再熟悉不过有关海绵与时间的话语后，他从来没有像这次听到这话时如此走心过。此后，不论是在工作还是学习时，他都格外珍惜时间、利用时间。

一直让韩明东想不明白的是，潘明向来都说上课时没有人签到，后来他也开始逃课，怎么到年底，这考勤上他俩都是一面面的“×”。

“王鸿鹄，咱班上课考勤是不是你划得？”

“老师划的啊。”

“你都不来上课，你怎么知道不是老师划的？”

“大家都说上课的时候，老师也不到班级里划考勤。”

“对啊，老师一直是通过教室后门窗户给大家划考勤。”

韩明东还是将信将疑，在拿不出更多证据前，他只能听之任之。

“王鸿鹄，你这学上得不错，气色都不一样了。”魏芸萱坦诚地说。

“腹有诗书气自华。”王鸿鹄打趣地回应。

“哈哈哈哈……”两个人不谋而合地笑起来。

“魏助理，读书真好！”王鸿鹄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

魏芸萱疑惑地看着他。

“你别看我是个焊工，但是对那些火箭、航空器乃至导弹的，什么都是一窍不通。现在就是有机会接触到火箭发动机，可对它构造、原理等还是处于很模糊的状态。最近我们学了《航空航天课程》，我从这里面就有很多的收获。”

“比起全日制的学生，我认为这种学习方式最好，也最适合我。关键能达到学以致用的目的，学得扎实，记得牢靠。”

“你是用心学习，才会有这么深刻的体会和认识。有多少学生不都是在那混证，到头来不还是狗屁不如。比如……”

“哈哈哈……”两个人又开心地笑起来。

“王鸿鹄，你是个潜力股。我看好你，加油！”魏芸萱不断在给王鸿鹄加油打气。

在工作与学习这两方面，对韩明东都是不小的压力，看时间还够，他就将学习任务放在后面，而是将工作放在首要位置。

他是极力想摆脱林师傅，只有离开林师傅，他才能有更好的发展。可离开林师傅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迅速的进入马师傅的第一方队。要知道，现在还有八名同学没有进入，按照车间最新的考核办法，八名同学中应该有四名入选第一方队，剩下四名惨遭淘汰。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可在单位里也无法练习到实操考题。

他灵机一动，就辗转回到母校。韩明东专程买来烟酒和水果，来到母校的实习场，去拜访赵老师。

“韩明东，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离开学校这么久，有点想念您，今天特意来看看您。”

赵老师笑容满面，热情地接待他。

“明东啊，明东。你看老师当年教了那么多学生，只有你还记着我，还想着我。看到你来，我是真高兴。”

原本韩明东是有求于赵老师，听他这么讲，韩明东就没有直接开口。

“在中航集团工作忙不忙？”赵老师随口问了句。

“那里倒不是太忙，技术研发部门比较忙，就是对我们焊接技术要求比较高。”

“你们在学校都学过，上手能快些，问题应该不大吧？”

见话题迎来转机，韩明东立马接着说：“在学校都是些技能训练，公司里可是真刀真枪地干。”

“那看来我们学校的实习场也得往实战方向转型，培养出来的人才能和企业需求的人才能完全对接上。你这回来看老师，还给学校实操教学技能提出宝贵经验。”

“走，我带你到实习场看看，正好我们上了一台新设备，现在正在布置焊工工位，你去看看给提点合理化建议。”

韩明东在赵老师的招呼下，起身往焊工实习车间走去，他的脑筋也在飞速地旋转，计划将自己的需求盘托而出。

“老师，现在实习场地规模都这么大，可比我们上学那会儿好多了，我都想有机会来练练手。”

“你都是师傅了，要说来我们这指导工作还差不多。”

“老师，不是我谦虚，我们公司焊工那水平一个比一个牛。像我这样的，都不入流。”韩明东总算是说句实话，可赵老师却认为他是在自谦。

“说真的，你啥时候有时间给同学们讲讲焊接技术。”

“今天可以吗？”

“那简直是求之不得。

正好赵老师还有这么个教学需求，就是计划邀请毕业生为新生们讲一堂实操课。赵老师还为找不到人来教而发愁，韩明东主动送上门，无疑帮助他解决了大问题。

“明东，学校也没什么经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赵老师，您不必那么客气，我这帮您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我们现在应用最多的就是管板磨成45度坡口进行焊接，让咱们的车工师傅准备一些材料，我给大家演示下。”

一听要准备材料，而且还要订制，赵老师就有些发愁，“现在原材料这么贵，学生拿这个进行练习，是不是太破费了？”

“这还不好办？想要学，学生本人掏材料费不就是了？”

“那学校不是收学费吗？一旦有学生问怎么办？”

“学费是学习的费用，材料费是焊接耗材的费用，这是两码事。采取自愿环节，能买材料的就自己动手进行练习，反之不交材料费的，那我演示的时候，就让他们跟看呗。”韩明东给赵老师出主意。

见赵老师仍然有些不放心，他又叮嘱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有什么担心的？更何况咱们采取的都是自愿，也没有强制报名。更何况即使不交钱的学生，我们也不是不教他技术，您有什么担心的呢？”

听他讲的头头是道，赵老师心中的顾虑完全解开。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便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