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晋级

空气中氤氲着饭菜的香味，鸿鹄母亲的一声“开饭喽”让大家胃口大开。

王鸿鹄来到桌前，坐在凳子上。这是他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在家坐着吃饭。

他左手摆弄筷子，模拟焊丝送丝，时不时的眉头紧蹙，思考怎么能做到更加准确。

“鸿鹄，饭都凉了，你还愣在那干什么？”

王鸿鹄这才从思考中反应过来，拿起筷子吃饭。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用左手拿筷子吃饭，还没将菜完整地夹起，筷子就变成X形。

“怎么现在要开发左右脑？到你这个年龄，大脑基本上定型，开发也开发不出来，还是拿你的右手好好吃饭吧。”父亲没有好气地说。

“我这是在琢磨怎么左手输送焊丝呢，开发哪门子大脑。”

“别人都是生活工作两不误，到你这怎么啥都不行。吃饭就像吃饭的样子，这工作就该有个工作的状态。”

一语点醒梦中人。忽然之间，王鸿鹄觉得父亲说的话居然是那么的有道理。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大家对喷管的焊接有点跃跃欲试。

“师傅，什么时候能正式去焊接喷管？”

“听你这话底气十足，练习没有问题了？”

富耀华成竹在胸地说，“试试看吧。要不没有焊接工作来检验，也不知道火候差在哪里，更摸不清应该从哪里有针对性地训练。”

“说得倒是挺有道理，但是这个活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操作。”

“墙边那个铁桶看到了吧？你们四个把它抬来。”

这个铁桶呈圆柱形，由四块两米多长的钢板拼接而成。

“在正式焊接喷管之前，我还是让装配车间的钳工师傅，模拟发动机喷管的形状，用0.03毫米的特殊合金材质，做成了这个样品。你们可能也看到这上面有四条焊缝，一会儿你们每个人都在对应的焊缝上进行焊接操作。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面，焊接合格，那咱们再考虑喷管的焊接；不合格，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练习技术。”每到关键的时刻，马师傅都会拿出具体的考核办法。

“谢谢师傅给我们大家提供的宝贵机会，我们肯定会全力以赴。”

“可不要只感谢我一个人，魏芸萱也出了不少力。喷管可不能上前给你们练手，这一旦焊坏，那损失我们可是承担不起。你们得感谢魏芸萱，她帮我想了这个好主意。”

大家都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那接下来，咱们就正式进入考核状态。

“富耀华，你先来。”

富耀华蹲在地上，摆好架势，准备焊接。马师傅拿着焊帽，蹲在他的对面一侧，观察他的焊接情况。其他几位师兄弟也拿着焊帽，在他的右后方关注关注。

富耀华憋足一口气将两米长的焊缝焊接完毕。

“好小子，焊接速度保持得非常好，焊肉均匀，从焊缝表面看，没有任何的焊接缺陷。”马师傅拿来“1”号钢号，用锤子将其打在焊缝上。

“这1号作品就是富耀华的杰作，我先做个标记，你们还有哪个人要做尝试？”

“师傅，我来试试吧。”王鸿鹄拿起焊帽，便蹲在焊缝前面。

一道蓝色的弧光在焊缝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光照下，王鸿鹄屏住呼吸，从右向左快速地移动焊枪。两块薄薄的合金材料紧紧相连，借助弧光，也无法看到焊缝。王鸿鹄将头继续下低，这才大致看到焊缝。看似身体的这一轻微变动，焊枪也随之略微颤动，在焊缝表面上留下一块明显区别于正常焊肉的凸起物。

“这条两米的焊缝，我感觉好到二百米长了，简直要憋死我了。”

“谁让你憋气了？要均匀呼吸。憋气焊接最大的好处就是焊接稳定性好。你焊两米的焊缝，憋一会儿气还好，要是二十米、二百米的焊缝，你还不得憋死？”

“你看是不是从这块开始憋气的？”马师傅指着焊缝上凸起的一块问。

“没，焊到那里时，我瞅不清焊缝，头下低导致的。”

“眼睛近视该配眼镜就得戴眼镜，这可不能稀里糊涂。”马师傅在他的焊缝上盖上2号钢印。

“邵海峰、段涛，你们俩也都试试吧。”

还没焊到二十秒，邵海峰就大声“啊”了一声，赶紧放下氩弧焊枪，再一看焊缝，上面留下一个黄豆粒大小的窟窿。

“马师傅，怎么办？”邵海峰满脸尴尬。

“你这是典型的焊接速度过慢导致的，本身合金板材就非常薄，多停留一秒，焊缝熔化的几率就会加大。没事，你继续焊吧。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把这个焊缝焊完整。”

前面三位是喜忧参半，轮到邵海峰进行操作，他的手不听使唤地摆动。

“海峰，你能不能行了？这不是喷管，你有什么好怕的。焊接之前，你们必须构建强大的心理，才能高质量地完成焊接操作。”

“你用不用再平复下心情？”

邵海峰坚决地回答，“不用，师傅。”

“我在看你焊接的过程，就发现你的问题，就是担心影响到你的操作，我也没开口。你手持焊枪的高度时高时低，输送焊丝为非常的不均匀，你看你这焊肉表面，哪有一块是平整的？就像是山路一样坑坑洼洼。这焊缝都不要进一步送检，单看表面焊缝的外观就不合格。”

“通知大家个好消息，焊缝探伤试验结果出来了。”魏芸萱兴高采烈地说。

“怎么样？”

“全部过关”。

掌声不由得热烈响起。

“看你们高兴地，我可是来给你们泼冷水的。焊缝探伤试验结果只说明焊肉内部没有焊接缺陷，但是在焊缝表面，段涛和邵海峰焊接的都有问题，那咱们还是按照先前说的来操作，富耀华和王鸿鹄正式晋级喷管的焊接，段涛和邵海峰依然还是从事前面的技能训练。什么时候铁桶焊接技术过关，那就再进行下一个环节。”

能正式进行喷管的焊接，是富耀华和王鸿鹄心驰神往的工作，可真正当这一刻来临，他们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知道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挑战和苦难也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