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演出

秦山的问题，问得所有人都是一怔，许天浩迅速将他话里的意思用手语转达给女儿，于是四双眼睛全盯在了他脸上。

傅闻青犹疑片刻后问：“你想说什么啊？”

秦山狡黠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你先告诉我，曾秘书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底细？”

想起那封还没发出去的邮件，傅闻青肯定地说：“不知道，我没来得及让她知道你是什么人，只告诉她我找到了非常优秀的舞伴，表演水平相比专业演员丝毫也不逊色。”

秦山连连点头：“那很好，如此一来我们就有办法了。各位，我是这样想的，参加预选赛的视频，我们一定要让评委会的评委们以为，两位主角都是健康人，就只有伴舞团的孩子们属于是残疾儿童。”

“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点就通，秦山还没完全说出自己的想法，傅闻青就猜到了他的意思，高兴地大喊出来：“你是想让那些评委认可你，相信你可以胜任齐格弗里德这样重要的角色，然后再告知他们，其实你也是一个残疾人，他们之所以没有拒绝你参赛，是因为没有先入为主地歧视你！”

秦山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轻快地点头说：“这正是我的意思，都叫你说出来了，那我就不用补充了。”

让事实说话，这不是最好的反驳曾秘书的计策吗？单纯一个事实，足能胜过千言万语，如果盲人能跳好齐格弗里德这样复杂的角色，残疾儿童们又为什么不能伴舞？

傅闻青将许佳慧的两只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问她：“秦山哥哥的话，你全明白对不？那你还想退出比赛吗？如果真的不演了，姐姐可就得物色其他小演员来补位啦！”

许佳慧愣愣的，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她心里清楚，秦山哥哥想出了好办法，事情已出现转机了，那她为什么还要退赛？勇往直前地走下去，才是这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想看到的呢！

所以许佳慧一个劲摇头，她羞得小脸通红，不敢说话，但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天后，许佳慧的脚伤痊愈，正式表演录制工作重新启动，许天浩再次带领他的摄像团队来到了亮星星的小礼堂。

这一次，没再出任何演出事故，每一位演员都拿出了最佳精神状态，将他们最优秀的一面展现在了舞台上。

第三幕的表演，用时30分钟，从进行曲奏响，演员们按顺序登场，直到最终齐格弗里德王子发现他选错了新娘，奥吉丽雅并非他深爱的天鹅女王，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瞥见了奥杰塔立于远处那哀婉的身影，王子自知罪孽深重，悲痛地跌倒在地，于是幕落……

表演已经结束，摄影机发出的微弱低鸣却没有停息，坐在台下观看的老师们，连观赏的坐姿也没有改变。

小礼堂里，安静得仿佛一个人也没有，直到猩红色天鹅绒的幕布落下后又升起，演员们出来谢幕，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凄美的舞剧落幕了。

刹那间，掌声如雷鸣一般爆发，陶丽红率先从座椅上站起来，万分激动地不停鼓掌，眼泪也止不住涌了出来。

作为这间学校的校长，她实在是太为孩子们骄傲了，她非常渴望此时能站在世界的最高峰大声宣布，舞台上那些优秀的舞者，全部都是她的学生，他们身有残疾，却跳出了令人难忘的芭蕾舞，称他们为获胜者，他们当之无愧！

许天浩和他的助手们迫不及待地从摄录机里取出存储盘，搭建起临时剪辑棚开始进行剪辑。

傅闻青连演出服也来不及换，就和秦山一起守在电脑旁边，看着许天浩等人制作出完整的视频。

从小到大，傅闻青参加过不少芭蕾舞剧表演，并非每一次她都是主角，可登上的舞台是同样的炫丽。这一次，尽管舞台仅是方寸之地，在她看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完美，无论是舞台布置还是舞美设计，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如果一定要找缺憾，就是戴义肢的孩子，没法完全用芭蕾舞裙遮住他们用来替代肢体的人造器械。

当天晚上，傅闻青和秦山带着视频去医院探望周远。

傅闻青兴冲冲将视频放给妈妈看，周远居然一直靠在病床上看了整整二十分钟没觉得累。

看着熟悉的舞台，周远仿佛又回到了亮星星艺术学校。此时她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轮椅里，犹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用口令当指挥棒，引领孩子们扮演《天鹅湖》里的角色。

从医院回到学校，快到午夜12点了，傅闻青却毫无睡意。今天她实在是太高兴，太兴奋了，特别是看完视频以后，妈妈满意地对她点头。数月的苦练换来这一成就，她为自己和秦山感到无比的自豪。

秦山想送她回宿舍，她却不乐意，拉着秦山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她欣赏着金秋月色，快乐到恨不得飞进头顶那轮金色的圆月里，与嫦娥共舞。

一个多月了，他们已经在亮星星住了一个多月，这么长时间以来，秦山就没见傅闻青如此开心过，所以他也开心，听着她轻轻哼唱歌曲，有种饮下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愉悦。

走了许久，也不知是到哪儿了，傅闻青忽然停下脚步，秦山觉得脖子一暖，顿时心跳加速，两只手也不知该怎么摆放才好——是傅闻青用手臂环抱住了他。

“秦山，有件很重要的事，你是不是忘记做了？”傅闻青问。她的声音，好轻好柔，尽管和她平时说话时一样动听，却有着极不寻常的意味。

秦山呆呆地问：“什，什么事啊？”

他是真想不起对于傅闻青，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到。

傅闻青“咯咯咯”笑了出来，说道：“你还没有，邀请我做你的女朋友呢。”

“啊？我……”秦山慌得险些一屁股坐地上，不被提醒他还想不到，可傅闻青主动提醒了，他立即就意识到她说的是事实，虽然在他心目中，傅闻青早就是他女朋友了，可他从来就没真正发出过邀请呢！

但是，该怎么说呢？不管说什么，也很让人害臊呢……

正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办，脖子的感觉却轻了，是傅闻青松开了他。

“秦山，”女人可真是善变，转眼傅闻青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刚才她什么也没说过。

“啊？”秦山慌忙答应。

傅闻青说：“这个视频，我不想邮寄，而是打算亲自送到燕京去。这一次呀，我想和曾秘书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