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冰河时代26：演化限界

【其一，演化是生存的手段，地球生态随时间改变，生物演化多样性亦随之更迭，王座之上，绝无久主】

【其二，文明是演化必经阶段，但非终点，若止步于此，人类终将消亡，若人类将灭，新王孰继？】

【其三，何为演化？演化为何存在？……】

“早上好啊，小帅哥。”罗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光线阴暗的房间里。

和他搭话的是个外披大白褂，身材火辣，容貌艳丽妩媚的成熟女性，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看起来颇有诱惑力。

这时，罗玉想起自己坠崖前，与阿湘临别一吻，脑海中的杂念顿时清空。

他下意识想坐起来，但全身使不上力气，仔细感受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不存在似的，好不容易抬起上半身，他看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带紧紧固定在床上，双臂，还有腿部淤青水肿，肿大地像个300斤的胖子。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吧？发生了什么，你这个当事人居然不清楚么？”女人拿起针头，“你摔成粉碎性骨折，要是我，你早就死了。

所以你得好好报答我，就留在这里给我当实验品吧。”

“等等！”罗玉叫住正准备给他注射药物的女人，“和我一起摔下来的那个女孩呢？”

“女孩？没见过。我只捡到你一个。反正我想，光是你一个没摔死，运气已经很好了，再有一个，大概已经摔死了吧。”

女人不耐烦地将罗玉摁住。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他大喊大叫，女人抄起一条丝袜塞进罗玉嘴里，然后落针扎在罗玉身上。

一股非常奇怪的平静感涌上心头，罗玉顿时觉得全身无力，倒下睡去。

但他并未完全失去五感，保留了听力和一小部分逻辑思考能力。

“咦？！”女人似乎也发现了罗玉的奇怪表现，她很是惊讶，“难道说你还能听到我在说话吗？”

“……”罗玉心说，你问我，我是能回答你还是怎么着？

但他的心声仿佛被提取了似的，女人似乎真的能听到他的心声：“太神奇了，这可是我独家秘制的麻醉剂，从来没人能抵御……难道说你是圣子？或者上帝之子？”

你想多了……

“都不是……那就奇怪了，也是，就算是圣子，也不可能抵抗我的药，哈哈哈哈！”女人癫狂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嗝地一声，刹车止笑。

“难道说……难道说……”她忽然变得疯疯癫癫，似乎是跑去敲键盘了，罗玉只能听到啪嗒啪嗒敲击声。他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女人想做什么，这种未知感让他慌张。

但比起这些，他更加焦急，自己怎么样先不管，阿湘如今下落不明，他必须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片刻之后，罗玉听到女人激动地尖叫：“太神奇了！太神奇了！这么多年了，哈哈哈！真没想到，我终于找到突破演化限界的头绪了。

果然！好人有好报嘛！嘻嘻~小帅哥，我改主意了，我决定要救你，不仅救你，我还会让你变得更强，比所有人都强！”

你会有那么好心？

“你爱信不信，但我就是要拿你做实验，在你身上，得到我多年苦思冥想都参不透的答案！

到时候，门格列夫，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求我告诉你答案，嘻嘻嘻嘻！”

门格列夫？！罗玉惊了……总觉得门格列夫好像比自己爹妈都出名似的，怎么到哪里都有他的孽缘……

女人更惊讶了：“怎么？你认识门格列夫？！他在哪？他在哪里！”

女人很激动。

干了！自己想什么她全都知道，这样下去恐怕对自己不利……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哦？很聪明嘛，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会被看破，所以打乱自己的思维。”女人冷笑，“算了，也无所谓了。至少我在你身上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我也不去找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听起来他们好像爱得深沉似的，不过想想门格列夫那个垂垂暮已的老迈模样，再看这个女人风姿绰约、妩媚多娇，怎么想他们也不配啊。

“小混球，我劝你不要太八卦。”

罗玉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但是他毫无感觉。

“你刚看到了，从万丈悬崖摔下来，你已经粉身碎骨，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有着对所有病毒的适应能力，而且自身细胞愈合能力超越常人。

但仅凭你目前的身体素质，即便治好了，也形同废人。你应该知道，人类的骨质一旦受到重创是很难修复如初的。”

“！”

察觉到罗玉的情绪波动，女人咯咯笑：“这才对嘛，你应该对我报以畏惧！尽管害怕吧，呵呵~”

随后罗玉听到接二连三某种东西被敲碎的脆响。

他已经猜到了，被敲碎的，是自己的骨头。

但即便此刻他再怎么害怕，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只有任由这个女人摆布。

“对了，”咔嚓！

“以后你就叫我怪医，当然了，要是后面加个姐姐我会更高兴。别总是女人女人的，尤其是坏女人！”咔嚓！

“我在从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小心我把你全身都敲碎。”

“……”

“哼，安静多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罗玉平静地听着自己四肢每一寸骨头被敲碎的碎裂声，他的心境此时却异常平静，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再以意志抵抗沿神经蔓延的困意，选择坠入无尽的黑暗，沉沉睡去。

这一觉罗玉睡了两天两夜。

一方面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确实疲惫，另一方面罗玉身上虽然有着百毒不侵的抗原，免疫系统优于常人，但调动免疫系统的同时还要集中全身自愈能力去修复重塑的骨骼，这份能耗不可预估。

在他昏迷的这两天里其全身免疫机能调动起来，保护罗玉免受感染。

一般人骨折修复期间，甚至可能会高烧，这是人体反应机制，而罗玉虽然因其体质原因不会，但相对的会处于嗜睡状态，这也是他身体的治愈能力高功率运作的表现。

到第三天，罗玉的意识逐渐清醒，他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全身钻心般的疼痛。

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被包的像个木乃伊。

“嗯~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帅。”怪医挪开镜子，瞪着一双秋波明媚的眼睛，看着罗玉。

罗玉偏过头去。

“呦呦呦，害羞了。”怪医把罗玉的脑袋拨正，罗玉的脸正对着怪医的胸口，他若隐若现地能看到一道鸿沟……

“小色鬼，看哪呢？”怪医弹了一下罗玉的脑门。

接着她转身做到连接无数显示器的电脑前：“恢复的还不错，你得感谢你身体里的治愈细胞。

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获得这种超强体质的？”

“我也说不情，这个问题得问门格列夫……”

“噗——”听到罗玉提到门格列夫的名字，怪医一口将咖啡喷出去。

“……我之前闯进暗区一家医院，然后不小心打翻了那里病毒库的病毒样本。

我就记得这个。

后来门……咳，某个老头说我是因祸得福，那些病毒混合成了一种新型病毒，当时我们把这种病毒带回聚落。

很多人都被感染了，只有我跟另外一个……一个同伴，阴差阳错获得了更强的免疫能力。

但他的代价是毁容。

而我……我也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可能跟西英城给每个奴隶检查身体有关？”

怪医边听罗玉讲述边思考，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后抚掌大笑：“哈哈，我就说嘛。看来门格列夫，你注定要输给我了！”

“我说大姐……”

“不要叫我大姐！要叫我怪医姐姐！”

“……你到底跟门格列夫有什么孽缘？”

“我说过了，你要是再八卦，我就敲碎你全身骨头！”怪医恶狠狠瞪着罗玉。

罗玉笑了：“其实喜欢一个人，也不必那么麻烦，表白就好了啊。反正我看他这么多年，好像不像有妻子的样子。说不定一直在等你呢，不过就怕你见了他会失望。”

“你懂什么……”怪医说着，眼神变得柔和，“他就是那样的人，如果他不能停下来，我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温存……所以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为的就是有一天，比他更早得到演化的密码。

这样，我们就都能解脱了。”

“演化的密码……”罗玉又想起那句话了，“文明不是演化的终点，而是手段……是这句话吗？”

“你这句话也是从门格列夫那里听来的？”

“对啊。”

怪医笑笑：“看来你们关系不错……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以前可能不太好，但最近还不错。”罗玉说，“我的一个朋友，是圣子计划的幸存者，他找到了他，于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那就好。”怪医起身，“差不多明天你就能恢复好了，感谢姐姐我吧！别人一个月甚至一年才能养好的伤，你三天就做到了。

当然，也多亏你的体质。”

“等一下，你之前说可以帮我变得更强，是真的吗？”罗玉问。

他不想再软弱下去了，如果自己能变得更强，他就能保护所有人，保护陆瑶，保护阿湘，保护芬恩，保护大瓜！

再也没人能在自己眼前伤害他们。

如果当时自己足够强，1227也不会死去。

他不愿意再体会那种无力的绝望与挫败。

“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

怪医转头看向罗玉：“你现在能全身心的参与我的演化计划吗？”

“……”罗玉沉默了，他确实很想变强，但他也清楚那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还有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他要找到阿湘，找到芬恩，找到大瓜。

“呵，看你的表情，真糟糕。”怪医嫌恶地摆摆手，“明天养好伤就赶紧滚蛋，该干嘛干嘛去，什么时候你决定好了，再滚回来。”

怪医离开房间，门哐当一声锁上，复归平静。

第四天早上。

怪医咔嚓剪去罗玉身上的绷带，原来肿的像猪一样的四肢现在都恢复原状了，而且罗玉觉得比之前状态更好。

“这几天谢谢大姐了。”

“我说了，别叫我大姐！行了行了，别酸不兮兮的，赶紧滚，你要是觉得愧疚，就早点下决心回来，不然说不定就找不到姐姐我了。”怪医挥挥手，

罗玉被怪医打发着离开，当他走到门口，听到怪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附近有个聚落，经常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某个人要去看看，我可管不着。”

“……怪医姐姐，我觉得门格列夫可能不太喜欢傲娇那一款的。”

咣当！屋里传来嘈杂的响动。

罗玉离开怪医住处，留意附近环境，方便再回来找她，然后马不停蹄地寻找怪医所说的聚落。

他看了一眼自己之前跌落悬崖的地理环境，回想他们两个坠崖时的情景，当时罗玉在下落过程中一直抱着阿湘，为了掩护阿湘他撞上山壁失去意识。

朦胧中记得似乎被树枝挂住一瞬，接着他彻底昏厥。

罗玉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阿湘是被自己本能地挂在悬崖枝头上，毕竟那时候自己心里全想的是要救阿湘。

若是如此，或许阿湘真的安然无恙，被附近聚落的人救下来。

罗玉在冰原徒步走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在西边看到怪医所说的聚落；这个聚落的规格跟他以前住的差不多，属于小聚落，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今天张灯结彩，连外面的装饰都用红色布匹裹着，一副热闹、喜气洋洋的场面。

罗玉刚刚来到聚落外面，甚至都还没打招呼，就被几个聚落民拉进去，这些人相当好客：“哟，这个小哥长得真好看。你是过路的旅人吗？”

“啊……嗯，算是吧。”罗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太好了，今天我们聚落有喜事，聚落长邀请所有经过的人参加，你也一起吧！”盛情难却，罗玉被拖拖拽拽，拉到摆在聚落广场的大宴上。

罗玉被强硬地按在座位上，递上碗筷，旁边有几个和他差不多的旅人，都是被拉来的，这些人时而讨论这里的人奇奇怪怪，时而又觉得这里的人很热情，民风淳朴。

罗玉举着筷子，新生不宁。

这时，从宴会的某一方向，跑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女孩穿着一袭白色礼裙，正惊慌失措地跑着，身后跟着一众聚落民。

那个穿白色礼服的女孩动作利落一个急刹车加飘逸，就将身后跟着的人甩开，然后径直朝罗玉的方向跑过来。

但她穿着高跟鞋，又一路狂奔，没站稳，一个趔趄，正好栽进罗玉的怀里。

两人都是一愣，然后女孩抬起头，罗玉低下头。

一瞬间，双方目光交汇。

“罗玉……！？”

“……阿湘……！”

在两人发愣的时候，刚刚追逐着阿湘的聚落民已经追至，看到两人相拥，并且似乎相识，聚落民纷纷愣住。

就在这时，该聚落的聚落长带着其他聚落民赶到，在聚落长身边还带着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男孩，他穿着一身礼服，一看就是和阿湘身上的白礼服相配的。

“阿湘姑娘，你临时反悔，是不是不太合适？”聚落长质问。

其他参加庆典的旅人不明就里，看着他们。

阿湘下意识抓紧罗玉的衣服。

“还和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妇女叽叽喳喳说着。

罗玉一搂阿湘的肩膀：“陌生？我们可不陌生，她是我的女朋友，我的未婚妻，之前失散了，现在我终于找到她了。”

“哈？你哪来的野小子。聚落长，我就说不应该让外人参加吧！你看惹出事了！你们才见面，怎么就未婚妻了？骗谁呢！”

罗玉看了一眼聚落长身边的男孩，又看了一眼阿湘。

阿湘紧紧攥着罗玉的衣服，然后抬起头目视所有人：“我确实很感谢你们救了我，我也答应参加你们的重要仪式，可你们没说是让我嫁给聚落长的儿子！

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就是他，我的罗玉哥哥！

之前你们骗我，说他已经死了，可他根本就没死，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你们才是那个骗子！”

“算了吧，我看这小丫头就是水性杨花。她背叛了我们，应该被烧死！”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聚落民大喊着。

意识到事态不对，那些来凑热闹的旅人纷纷离开。

愤怒的聚落民将罗玉和阿湘团团围住。

“罗玉哥哥……我……”阿湘目光灼灼地看着罗玉，在一片声浪中，她嫣然一笑，“也好，今天我的嫁衣就算是穿给你的，你答应我，就算是死也别再扔下我。”

罗玉突然觉得好像有火苗在心里炸开，他一把抱起阿湘：“放心，我不会放开你，但今天，我们也不会死！”

全是为了这一刻！

罗玉转身抬腿踢到封住他们退路的聚落民，然后一脚踩在那个到底的聚落民身上，夺路而逃。

身后聚落民愤愤然追逐着他们。

一时之间，聚落一片混乱。

身后聚落民穷追不舍。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前面。

不知何时，那个聚落长的儿子居然先一步到他们的前面。

罗玉本打算变道，但是听到怀里阿湘说：“没关系，我也……正好想跟他说几句话。”

“……好吧。”

罗玉眼看身后追兵距离他们还有一小段路，于是跑到男孩身边停下，将怀中的阿湘放下。

阿湘走上前，和男孩拥抱了一下：“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但我真的不能同意……”

“没关系。”男孩打断阿湘的话，“其实我也没想过要娶阿湘姐姐你，我知道你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孩看向罗玉：“其实他们之所以让我娶你，只是为了束缚我。

我知道，他们一直以来的勾当，蒙骗过路人，甚至手段残忍。

我曾经找过我父亲，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不停。

其实，我要感谢你们。”

男孩指出一条路：“从那里，就能离开，回到北美。你们是从那里来的，对吧？如果不是阿湘姐姐你，我可能也不会有勇气……你们走后，我也会离开，我想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小武……”阿湘有些感动，她跟男孩握了握手，双方挥手道别。

依照男孩指出的路线，罗玉他们真的甩掉了追兵。

归程中罗玉问起阿湘这几天的遭遇。

在坠崖过程中，罗玉凭借本能将阿湘挂在山壁的冰枝杈上，然后自己摔了下去。

事后，附近的聚落民将阿湘救下，并带回去。

她被安置在聚落长家里，和男孩小武作伴。

一开始，阿湘觉得他们是好人，但后来，阿湘才看出这些人嘴上说着善良，实则背地里谋财害命。

只有小武不一样，他很善良，甚至会偷偷救人；这件事被聚落长发现，小武因此受罚。

阿湘一直陪伴着小武，并鼓励着小武，希望有一天小武能鼓起勇气做自己对的事情。

后来，某一天聚落长提出要求，让阿湘参与聚落大庆典，作为“圣女”的身份，就当是报答聚落。

实则，聚落长不过是将她当做生育工具，要让她和小武传宗接代。

罗玉听后，愤怒不已。

但阿湘安慰他：“没关系，我被你救出来了呀。至少小武选择对的路，等以后我们有机会，就向北美警署举报他们，让法律制裁他们的行为就好了。”

说着，两人沿路而上，找到一个山洞，这个山洞似乎是通往上面的内部盘山道，应该是有人经常走，里面明显被清理过。

罗玉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回到北美外的冰林。

此时，这里已经看不到军营生活的痕迹，包括巴德尔在内所有军队都已经拔营起寨。

罗玉两人对视一眼，来到北美城门，发现此时北美已经对外开放。

他们才知道，兽洪已经过去了。

“我们还得去找芬恩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阿湘很担忧。

罗玉想了想：“我们先进城去找巴德尔上校，他们事后一定搜救过我们，也许有芬恩和大瓜的消息。”

罗玉和阿湘来到北美合众国的城门岗哨，接受盘查。

守卫军上上下下打量罗玉和阿湘，他们俩现在一个像是逃婚的新娘，一个像要饭的过路人。

“你们……哪来的？”

“……我们……”罗玉一时语塞，看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怎么都不好解释。

“他们两个是我派出去的斥候，都是刚刚回来的。

一个去舞会打探消息，一个外出探查暗区状况。”

就在这时，有人前来替他们解围。

罗玉和阿湘都一愣，转头看到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身后带着一堆亲卫。

“兰斯洛特参谋长！欢迎您归来。”

军官点了点头，招呼罗玉和阿湘：“你们跟我来，报告一下你们这两天的见闻。”

罗玉和阿湘立刻立正敬礼，然后跟着军官进城。

他们一路被带回北美合众国的军事基地。

路上他们见识了这里的冰山一角。

这个城市比西英城更像一个现代化都市；西英城有些赛博朋克风格与奇幻风格混搭的感觉。

而北美合众国，则是一个重视商业和工业发展的城邦，随处可见的工厂和繁华的商业街，就和罗玉从学堂老师那里听到的旧日时代的美国之类的城市一模一样。

“去把巴德尔叫来。”回到军事基地，罗玉和阿湘被带到兰斯洛特私人的办公室。

他指挥亲卫去叫来巴德尔和加拉哈德。

十分钟后，巴德尔与加拉哈德赶来，此外他们还带来了两个人，芬恩和大瓜。

四个人再次见面，相互拥抱，一时情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四人重逢，兰斯洛特笑笑：“这下你满意了？加拉哈德？”

“……是，谢谢长官。”加拉哈德深鞠一躬，兰斯洛特叹息。

巴德尔敬礼问兰斯洛特：“兰斯先生，你是在哪里遇到他们的？”

“城门外。具体的，你们自己回去寒暄吧。找到他们几个，想必你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道别兰斯洛特，罗玉和阿湘被带回巴德尔所属军区。

他们跟巴德尔说了一遍这段时间的经过。

巴德尔大怒拍桌：“去把弗西小队叫过来！不……把所有人都交到训练场！”

“是！”警卫转身离开。

罗玉问芬恩，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芬恩和罗玉解释，他骑着莫恩马一路跑到北美城门，被兰斯洛特率领小队发现，然后芬恩带着兰斯洛特小队与巴德尔联络，在暗区搜寻了一天一夜，只找到了遍体鳞伤，但是跟针豕和解的大瓜……当时看到大瓜坐在针豕的窝里撸猪仔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

兽洪结束后，巴德尔一直在寻找罗玉和阿湘，还拜托了其他军官，但都搜寻无果。

几分钟后，警卫回来报告所有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巴德尔气势汹汹地带着罗玉等人，来到训练场地。

弗西小队看到罗玉四人安然无恙，其余四个人都庆幸，只有弗西慌得一批。

“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巴德尔将冰林暗区发生的事情和所有人说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到弗西身上，“弗西，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弗西攥紧拳头，他突然张狂，指向罗玉，“但他们都还活的好好的！再说了，他们这群贱民、流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还是那家伙的先人，那群华人说的话！

既然这样，用这群人换我一条命，有什么不行的？

再说了，那种情况下，求生不是本能吗！换做是你们，当时就保证自己不会那么做吗？能吗？”

面对弗西的灵魂拷问，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我能。”加拉哈德突然说，“生死之际，不能取义，你就不配作为军人。”

巴德尔点点头：“说得对。弗西，你违反军规，这件事铁证如山，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现在，你给我滚——”

“等等，”巴德尔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从军营外面切入，打断巴德尔的决议，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走进来，他站在弗西身边。

“谁要赶我儿子走？”

“摩尔根议员，这里是军营，就算你是北美理事会的议员，这里也没你说话的份。”巴德尔沉声说。

“哦？”摩尔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我要是让理事会裁撤你的编制，我还有没有说话的资格？”

军营顿时鸦雀无声。

弗西一脸得意。

摩尔根冷笑：“加拉哈德书记官，你应该知道的，得罪我，和得罪一群流民，谁更值得。”

“……”是的，如果要完成自己的理想，就必须隐忍。

甚至，违逆良心。

加拉哈德低下头。

摩尔根继续咄咄逼人：“现在，巴德尔上校，我给你两个选择，让这四个流民永远消失在北美，又或者，你自己消失。”

“我建议还有第三个选择。”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接着，一声枪响，血花在摩尔根的腿部绽开，后者嚎叫着倒下，捂着血流不止的腿：“你！你！”

“我什么我？”此时身穿白色司令官制服的军人走到摩尔根面前，抬脚踩在摩尔根的脑袋上。

这个人长相随和，举止优雅，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容貌甚至比女人还漂亮，可他踩着摩尔根的动作与阴冷却温和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区区一个议员，你很牛吗？”他说着，脚上力量加大。

“疼疼疼！求你饶了我！我错了，杰兰特将军！哦不，是司令！司令大人！”

“呵。”被称呼为杰兰特的军官收脚，转为轻轻一踢，正踢中摩尔根的头，这位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议员立刻晕了过去。

杰兰特从附近一个警卫手里抽出枪，来到弗西面前，将枪抵在弗西脑袋上，弗西吓得脸都白了。

“我希望你记住，在我这里，没有大少爷，只有士兵。每一个士兵的命都是和你一样重，懂？”

“是……”

“大点声。”

“是！我再也不敢了！”弗西喊到声音劈叉。

杰兰特将枪抛给旁边的警卫，然后对巴德尔说：“上校，好好调教调教你的兵！这次，就先留着他，下次他再犯错，毙了就是。”

说完，他看向罗玉：“你……嗯……你们，跟我过来。”

罗玉递给巴德尔一个征询的眼神。

巴德尔点点头，意思是让他们尽管去。

罗玉于是带着其他三个人，跟着杰兰特离开。

他们跟着杰兰特直接出离军营，来到北美中心城区。

这里跟西英城不太一样，不分内外城，但也分出平民区和富人区，杰兰特的家在富人区最好的地段，是富人区最豪华的那一座别墅。

刚一走进大门，就有人迎接他们。

一直迎到别墅的客厅。

“招待一下他们。”杰兰特摆摆手。

仆人将罗玉四个人安置在客厅的茶室，这里装修非常有日式风格。

给罗玉四个人分别上了茶水和点心。

等了半个小时，罗玉看到杰兰特从楼上走下来，他换去之前的一身军装，穿了利于运动的宽松衣服，下半身是马裤。

“让你们就等了。”杰兰特挥手退去所有仆人，然后在罗玉四人面前落座，“这里装扮的还行吧？我年轻的时候游历各个城邦，对亚洲的各种装修风格非常感兴趣。”

年轻时？

罗玉等人上下打量杰兰特，觉得他也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

“我其实有四十岁了。”杰兰特语出惊人。

“那你保养的还真不错啊。”芬恩揶揄。

“呵呵……我猜你就是芬恩吧？嘴巴这么毒的圣子，天下独一个。”比刚刚更惊人的，是杰兰特居然对他们的身份了如指掌。

芬恩蹭的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

“不光是你，我还知道这位是大瓜……嗯，也许应该叫你苏赫巴鲁？看来你自己都忘记了，那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大瓜挠了挠光头。

芬恩眯起眼睛看杰兰特：“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知道大瓜的真名！？”

杰兰特耸耸肩：“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我都了解，包括……”他的手指划过阿湘的方向。

阿湘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张。

杰兰特笑了笑，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最后定在罗玉的身上：“你，你的父亲是罗通。他和我，算有些缘分。”

“有些缘分？”

“战略防卫局听说过吗？”

罗玉四个人齐刷刷摇头。

“好吧，以前我在纽约和你父亲并肩作战过。当时战况很惨烈，中间我被调去请援，才免于一死。

整个参与纽约保卫战的战略防卫局，除了我，只有你妹妹，陆瑶的母亲，我们两个幸存者。

所以，我和你的父亲，还有陆瑶小姐的父母，都是战友。”

“原来是这样……”罗玉喃喃说。

“你们在西英城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出于私心我很想帮你们，但很抱歉，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罗玉不解：“那您单独找我们是？”

杰兰特用食指抵着自己的下颌，思考几秒：“嗯……要不这样，和我们打一架，然后我就告诉你们？”

罗玉心说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西英人人勾心斗角，谜语人。

跑到北美，又一言不合要打一架，巴德尔是这样，杰兰特也这样。

“行啊，打架我在行！”芬恩露胳膊挽袖子，“正好，弗西阴我的那口气还没撒，你就等被我暴揍一顿吧！”

“我期待着。”杰兰特起身走到院子里，他用脚尖一勾放在角落里的木刀，拿在手上。

“这里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你们任选。”杰兰特把玩手上的木刀，然后活动活动身躯。

等待罗玉、芬恩和大瓜，或者说是苏赫巴鲁挑选武器，然后站在他的对面，阿湘一如既往充当拉拉队，并一个女孩子要是被揍得鼻青脸肿，有失体统。

杰兰特热了热身：“来吧，你们一起上。”

“正有此意！”芬恩趁他热身的时候，挥刀冲上前。

杰兰特晃了晃膀子，然后面向芬恩，他动作不紧不慢，身体前倾，步伐拉开，微微半蹲，将木刀收到右侧腰腹位置。

深呼吸。

一瞬间，他进入了一种无我之境。

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芬恩的行动路线。

芬恩的动作其实很快。

但杰兰特则已经进入到由静至动的境界，他右手紧握刀柄，随着呼吸——

瞬间出刀！

居合斩！

别说是罗玉、大瓜和阿湘，就连芬恩都没看清杰兰特手中的刀是如何动的，甚至感觉他根本就没有出刀。

可芬恩手中的木刀就在他劈下去的一瞬间断裂了。

刀身部分飞了出去，只剩下刀镡和刀把。

杰兰特缓缓站直，呼出一口气：“我练得还不是很好，日本刀跟我的路子不太符合。”

……什么凡尔赛专家……

罗玉摆好架势：“大瓜，我们一起上！”

“哦！”随着罗玉口令，他和大瓜一起行动。

这一次杰兰特眼中闪过饶有兴致地神色，面对罗玉和大瓜的进攻，杰兰特改变了动作，不再以日本应对。

他挥动手中木刀，进退有度，步伐灵活，身影翻飞，手中的木刀被他舞的只能看到影子。

这一次，他用的是中国的太极剑，看似绵柔，却四两拨千斤。

罗玉和大瓜斩出去的刀，就好像看在水中，随后水卷起漩涡，将他们连带手中的武器一起卷动，罗玉和大瓜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随着杰兰特的动作东摇西晃。

最后杰兰特一云说中木刀，轻而易举将两人的武器挑飞，并顺势将罗玉和大瓜摔了出去。

看着狼狈的两个人，杰兰特抚掌大笑：“不错不错，我玩的很开心。那么我就直说了，你们来北美是要执行一项任务吧？”

罗玉四人面面相觑。

“不过我猜胡云峰没告诉你们要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不然你们一开始就会来找我。”

罗玉更加摸不着头脑。

“现在当然还不是时候，再过一周，中华城的代表就会到北美，到时候会有一场谈判，你们的任务就是要帮助中华城的代表，跟我们的总统大人谈成这件事。”

“可我们不会谈判啊。”罗玉皱眉。

“场面上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做，你们要负责的是另外一件事，到时候会和你们说的。放心，我是你们这头的。”杰兰特眨了眨眼。

“等等，可你不是北美的将军吗？为什么要帮我们？”芬恩有些不大相信。

“因为这件事对我有利啊，在哪国人这个问题之前，先要考虑我是一个隶属地球的人类。

活下去才是我的本愿，为了生存的更好，帮助谁，不帮助谁，是不需要考虑荣誉和归属的。

事实证明，经历过冰河来临，我们都知道，人类在地球面前多么渺小。”

“……故作深奥。”芬恩哼哼。

杰兰特耸耸肩：“行了，你们回去吧。明天有一项任务，需要你们，不，是整个巴德尔的队伍出勤。

祝你们旗开得胜哦？我是真心的。”

杰兰特神秘兮兮地笑着眨眨眼睛，然后回到家中，大门轰然关闭。

罗玉四人怀揣着无数疑问回到军营。

看到罗玉四人平安归来，士兵们议论纷纷。

连巴德尔和加拉哈德都追问他们。

罗玉知道这件事不能对外宣讲，就直说杰兰特要测试他们的实力，还说明天有任务要交给军队出勤。

晚上，罗玉睡不着觉，独自离开军营，来到北美的夜市街。

这里，到了晚上也无比热闹。

“罗玉哥哥！”他刚走出军营没几步，就听到阿湘叫他，回头看到阿湘、芬恩和大瓜都在。

“你们也睡不着？”

“是啊，我们都在发愁。”芬恩说。

“发愁？”

四个人相互确认过眼神，然后异口同声：“上帝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