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慢点行不行!”
梅峰被姜一飞拉着,一边走,一边收拾着勒头。
“哎呀,我着急!”
说着,姜一飞一把将梅峰推进车后座,而后自己跳上了车。
“到底是什么好苗子,值得你大晚上的拽着我去!”
“明天白天去,人家就飞了不成。”
梅峰终于将勒头收拾好了,捋一捋额发,又是那英挺帅气的模样。
姜一飞等过一个红灯,车子左拐。
“哎,问你,你还记得盐水明么?”
梅峰眉头一皱。
“怎么不记得!”
“剧团最好的古筝伴奏。”
“出车祸的时候,四十都没有。”
“真正的天妒英才。”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转向灯闪烁的声音。
没多久,车停住。
车前,是太阳城小区的门牌。
五个字,只有三个字还正常。“小”字少了两点,“太”字少了一点,“区”字连框都不亮了。
“你说的好苗子,在这里?”
姜一飞点点头,等待停车杆抬起,便将车开了进去。
“盐水明有个闺女,今年十六了。”
“她跟着母亲改嫁的。”
“我一直和她保持联系。”
“如今,她住在这小区里。”
话说完,姜一飞的车,也找了个空车位停了下来。
“你要找的好苗子,就是盐水明的女儿?”梅峰惊讶不已。
“嗯,小丫头嗓子也不错。”
“古筝,更是一天都没落下。”
“要强的很,为了完成他的遗志,憋着一口气。”
梅峰摇摇头,“那你不早说,早点接到团里来培养不是更好,还省的你辛苦照应。”
“你丫的,还瞒着我们。”
“相当英雄啊!”
说着,梅峰开车下去,就要去找人。
“等一下!”他被姜一飞一把拉住。
“你不知道,她妈改嫁了。”
“现在的继父不喜欢她,觉得她是拖油瓶,对她不好。”
“她练习古筝,可是瞒着他们的。”
“你冒冒失失的上门,只怕是要把事情搞砸。”
这次,换梅峰急了。
“那她考剧团怎么办?这可是要家长同意的。”
“你放心,我叫你来,就是见见这丫头,咱们事先商量一下,也让她知道这个好消息,高兴一下,好好准备报考。”
说着,姜一飞掏出手机,“你等着,我打电话,叫她出来。”
电话通了,姜一飞转过身,忽然,巷子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花里胡哨却不合体的外套,一头溜肩长发,干瘦的身形,正哼着小调。
而那小调不是别的,细听,却是别人家守灵用的哀乐……
姜一飞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连手机里的“喂喂”声都顾不上了。
她朝前快走几步,借着一楼人家厨房的昏黄光线,看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哎,打通了么?”
梅峰一拍姜一飞,她却把手机一把塞进梅峰。
“你打!”
随即,姜一飞朝少年拐走的方向追过去。
“哎!哎!”
梅峰想拉姜一飞,没拦住,也只好没头没脑的追上去。
可是,少年走得太快,老校区灯光昏暗,刚拐过两个弯,人就不见了。
姜一飞站在空荡荡的路上,大口的喘着气,身后,便利店的日光灯,将她的背影照的清晰。
“哎,我说,你发什么神经了又!”梅峰追了上来。
姜一飞,仍旧不搭理四下观望着。
直到她肯定人不见了,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老旧木椅子上。
“哎,又跑了!”
“又跑什么了?”梅峰不解。
“没啥,你打电话,把慈音叫出来吧!”
梅峰看她好像丢了魂,也不予她计较,拿着手机,拨了出去。
没一会儿,巷子口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姜老师!”
盐慈音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眉眼像极了盐水明。
梅峰有些动容,以前,在盐水明的葬礼上见过,那时候,盐慈音还是个八岁的小姑娘。
“慈音,这是丹剧团的梅团长。”
盐慈音刚要开口叫人,却听梅峰道,“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是团长了。”
“嗨!”
姜一飞不屑,道,“吴发财那个老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些年,他为丹剧团做了什么?”
“还不如早点退位让贤,好让你把丹剧团发扬光大呢!”
“你呀!”梅峰恨的牙痒。
盐慈音正要偷笑,却听梅峰道,“慈音啊,别听你姜老师胡说八道。”
“我是丹剧团的梅峰,是你爸爸生前的同事,你可以叫我梅叔叔。”
听见“爸爸”两个字,盐慈音笑意敛住,怯生生却又客气道,“梅叔叔好。”
姜一飞摇摇头,讨厌梅峰这么尊师重道,还记得保住吴发财那个老家伙的颜面。
她转身对盐慈音道,“慈音啊,最近还好不?”
“是不是联考在即,忙得没空练琴?”
盐慈音点点头,“确实忙了很多。”
“而且……”盐慈音,偷看一眼梅峰。
有些话,她不知道当着梅峰的面,该不该说。
“没事儿,说罢,你没叔叔不是外人。”
姜一飞看透了小丫头的心思。
盐慈音垂下头,情绪不明,小声诺诺道,“最近,我……我继父回来了,我不方便练琴……”
“继父”两个字说得极其小声。
梅峰瞬间开始心疼。
这孩子该是吃了多少苦和委屈,才如此态度对待所谓的“继父”。
“好孩子,有什么困难,你就说。”
“以前,只有姜老师,现在还有梅叔叔。”
“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盐慈音点点头,看向二人,“姜老师,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不能停留太久,我借口出来买厕纸的。”
“马上还要赶回去,洗完了碗才可以做卷子。”
姜一飞心里一沉,“学习这么忙,他还让你洗碗,你妈也不说替你说句话?!”
姜一飞情绪一上来,说话就不管不顾的,梅峰赶忙拉她衣角。
“哎呀,你拉我干嘛!”
“没见过这么样刻薄孩子的!”
“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理论!”
“姜一飞!”
“姜老师!”
梅峰一把扯住姜一飞。
“你凭什么去?”
“你以什么立场?”
“我……我……”
是啊,人家母亲都没说话呢!
姜一飞咬着唇,心有不甘。
“姜老师,没事的,我洗的很快,习惯了。”
盐慈音竟还笑着,安慰姜一飞,这让姜一飞和梅峰更加心疼。
“好孩子,那我们抓紧时间。”
梅峰拉过盐慈音,“今天我们来,是有个好消息。”
“丹剧团要再次招考学员了,你有信心来考么?”
“真的?”
盐慈音的眼中,瞬间光芒万丈,却好似带着泪光。
“嗯,是真的。”
“不过,因为学员未成年,需要一位监护人同意。”
“你妈妈她……”盐慈音咬了咬唇,没说话。
“没事儿,只要你愿意考,我就去找你妈做思想工作。”
“你受委屈,她不管,这人生大事,她总不能再糊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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