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差距

女孩嘴角有血丝渗出，双眼紧闭，头发已经散开，看上去非常狼狈。很难想象刚才竟然是她，和那个五米多高的钢铁巨人展开近身搏斗，挨了巨人的两下重击，还能把巨人打趴下！那个庞然大物和人类之间的力量差距可远比坦克和松鼠之间的差距大得多。

钟山没想到她这么纤瘦的身子里面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钟山蹲下身子，试探性地把手指探向她的鼻子。他想试试她还有没有呼吸，但不敢轻易触碰她，毕竟这个女孩虽然看着文弱，但不知道身体里藏着一个怎样的怪兽呢。

女孩还有呼吸，但却气若游丝，看起来情况非常危急。钟山手一抖，似乎碰到了女孩的鼻子，钟山感觉和她皮肤相碰的指节一阵冰凉。

女孩突然睁开了双眼，直视着钟山，深邃的瞳孔里面映射出钟山慌乱的表情。

“你……你没事吧？”钟山一开口有些结巴。

女孩的眼神先是很复杂，有愤怒，有恐惧，随即变得冰冷。她并没有回答钟山，她想站起来，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法动弹。

“你怎么在这？”女孩秀眉微蹙，冰冷的态度和在餐厅点单时候的彬彬有礼截然不同，“你不是应该已经下班了吗？”

“今天有点事。”钟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没走就碰上……你们了。”

“扶我起来。”女孩并没有跟钟山客气，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来不及解释了，那家伙马上就会过来。”

钟山看了一眼街道对面的巨人，巨人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它正在检查自己的身体。

钟山俯下身去，把手从女孩的背后探过去，扶她坐正。他感觉到怀中少女身体的温热，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

有温度，那她应该不是机器人吧。钟山松了口气。

他把女孩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扶着她的腰，缓缓地站了起来。少女的腰非常纤细，钟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机会和她如此近距离接触，他心中一动，心跳漏了一拍。

突然，外面的街道上，又一个白色的大圆柱从天而降，顶着表面红热的气流罩，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冲击波把附近的机械残骸和石块掀飞出老远。

这个白色圆柱跟刚才巨人变形之前的圆柱一模一样！

钟山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个圆柱从天而降，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四声巨响之后，四个大圆柱落在街道上，整齐地一字排开。四个圆柱一落地，立刻开始伸展变形。四个圆柱和那个已经差不多恢复了的巨人屹立在餐厅对面，让钟山产生一种绝望的恐惧感。

“又来了四个。”少女咬牙切齿地说。“还真是看得起我呢。”

钟山心里凉了一大截。刚才就一个巨人，就已经摆平了几乎所有的黑影，还把这个怪物一样的少女打成重伤，现在又来了四个，这不得把他们两人撕成碎片？

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眼看明天就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却在今晚遇上这么惊悚的事。

“不要怕。”少女说。“我会保护你的。”

钟山哭笑不得。自己一个一米八几的年轻男性，竟然需要这个纤弱的少女保护。

“还有办法呢。”

少女把背上的背包放了下来，她打开背包，从里面取了一个圆球出来。

这个圆球通体白色，比篮球稍小一点，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和接口。

“这是什么？”钟山问。

“本来不想用这个的。”少女淡淡地说。“这可是大杀器啊，用了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你没用过吗？”钟山大惊失色。“这是个炸弹还是什么玩意？”

“当然不是。”少女蹲下身子，把手按在球上。“马上你就知道了。”

女孩的声音很有自信，形势似乎在她的掌握之中。

片刻之后，女孩的脸色变了。她刚才的自信消失了，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白色圆球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安静地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激活不了？”女孩紧张地自言自语。

“你之前没用过这个吗？”钟山焦急地问。

“没用过。”女孩尴尬地说。“不过应该就是这样子用的啊。”

“小妹妹，你到底行不行？”钟山苦笑着说。“你再弄不好，我们可就完蛋了！”

远处有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钟山和少女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街对面。对面的四个巨人已经变形完成，之前受伤的那个巨人也已经修复好了。

远处的五个巨人同时启动，朝这边奔跑过来。他们身体前倾，重心下移，双手大幅度地摆动，大踏步地奔跑过来，每一次踏步地面都会剧烈振动。他们奔跑的凶猛气势像是五辆坦克开了过来。

“对不起啊。”少女对着钟山歉意地微笑。“保护不了你了，可能还会害死你哦。”

这是钟山第一次见少女笑，她的笑很美。此时她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她的笑容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柔弱。

少女非常轻松地说出死亡这么残酷的事情，而且还对钟山道歉，仿佛这五个巨人的凶残是自己的错一样。

这五个钢铁猛兽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穷追猛打？她犯了什么错？

钟山看着跑来的五个巨人，感到怒火中烧，全身血脉喷张，他捏紧了拳头。

“这玩意怎么用啊？”钟山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那个白色圆球。“是这样把手放上去就行了吗？”

“不行的。我刚才试过了。”少女摇摇头。“这东西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了，本来应该把手放上去就可以……启动它。"

少女话说了一半就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白色球体，她眼睁睁地看着钟山把手放上去之后，白色球体启动了！

白色球体起了变化，表面亮了起来，泛起了白光。球体像是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自动翻开。钟山看见球体表面像液体一样变形，同时表面正在打开、伸展，白色的细小长条，贴着自己的右手飞快地往上窜。

钟山惊慌失措，想把自己的手拔出来，但球体用强大的吸力把自己的手吸住，怎么也拔不出来。细密的白色绒条像是冰晶一样，转眼间就覆盖住自己全身。它们还在继续生长，同时开始迅速变形。

这是什么东西？记忆金属，还是某种纳米机器人？钟山脑中在飞速地运转。这玩意会不会把自己杀死？

钟山还在想着，白色绒条开始连成一体，大片大片地开始硬化。那些覆盖住自己身体的白色绒条，像是龙鳞一样，紧贴在自己身上。

那些鳞片从脖子处开始向上伸长，瞬间把钟山的整个头部也包络起来。

钟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然后瞬间眼前又亮了。眼前出现了类似于指机全息画面的视野，复杂的UI界面中显示着很多数字和指令，让人眼花缭乱，钟山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意思。但画面正中的五个圆圈他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

五个圆圈分别标在五个正在向这边高速奔跑的巨人身上，圆圈被标红，上面写着“威胁，建议消灭”。

“我该怎么操作这玩意？！”钟山紧张地问旁边的少女。他活动了一下双手，双手活动自如，手臂表面像是戴着合金和复合材料的盔甲。

“我也不知道。”少女苦笑着说。“我也没用过。”

钟山手足无措，眼看巨人就要跑到面前了。为首的两个巨人，一边一个，分别举起铁拳，要朝着钟山轰过来。

钟山眼前的影像中，显示着几行绿色的小字。

“自动防御启动”，“生命维持系统启动”，“运动增强系统启动”，“认知增强系统启动”……还不断有新的提示出现，钟山来不及一一看完。

“不管了，我们先跑吧”。钟山转身要去拉蹲在地上的少女。

他的手伸向面前的少女，少女却没有回应，她惊恐地看着钟山背后。

“你后面！”少女指着钟山背后，失声惊叫。

钟山猛一回头，巨大的黑影已经袭来，压迫性的气压笼罩过来，仿佛要把钟山按在地上。

嘭！嘭！两声巨响，两个巨大的铁拳已经轰了过来。

巨大的冲击迸发的气流把少女的双眼都迷住了。等她睁开眼睛，看见了惊人的画面。

眼前的钟山，全身覆盖着白色的铠甲，昂首挺胸地站着，高举双手，一只手接住了一个铁拳。

他竟然凭借自己的双手接下了两个钢铁巨人的全力攻击！

钟山在接下了两个巨人的铁拳之后还是笔直地站着，丝毫没有被这两拳的冲击力伤害到分毫。铁拳巨大的惯性像是被一堵看不见的铜墙铁壁硬生生地拦了下来，沉入海底。仅凭钟山渺小的身躯，拦下这两拳根本不符合物理规律。

“我靠！”钟山自己都被吓一跳。他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接下两个巨人的这两拳的，刚才只是本能驱使他伸手挡在面前而已。“你再想想，到底该怎么用这玩意？”

“我真的不知道。”少女睁大眼睛，无奈地说。“你就想着……怎么打他们就行了，用手用脚，怎么都行。”

面前的两个巨人同时收回了双手，另外三个巨人也凑了上来，五个巨人围成一个圆圈，把钟山和少女围在中间。他们同时把右手捏成拳，高举过头顶。五个巨人的动作完全同步，就像一个身体的五个部分一样。他们一伸手，黑暗立刻降临，被围在中间的钟山和少女陷入了巨大的阴影之中。

他现在完全无路可逃，五个巨人围成的封闭圆圈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头顶还有马上要压下来的天花板。钟山俯身把少女挡在身下，飞快地思索该怎么办。

头上的铁拳同时砸了下来，巨大的拳头像是陨石坠落。

然而五个铁拳还没有落地，就同时被弹飞了。

铁拳像是打在了弹簧上，回弹的力道甚至比打击时还要大。不仅拳头被弹飞，巨人的身体也失去平衡，同时向后跌倒。

但他们还没有倒地，在空中后仰的时候就再次遭到重击。一个白色的影子在一瞬间启动，高速地撞击了其中一个巨人，然后像是一个乒乓球，在撞击之后立刻弹向下一个巨人。虽然只是被小小的白影撞了一下，巨人却像是被高速行驶的火车撞了一样，立刻横着飞了出去。白影在一笔画出一个完美的五角星后，把五个巨人都撞飞了出去。

在巨人还在空中飞行的时候，白影又启动了。他一蹬腿就飞了出去，高速飞向空中最近的一个巨人，然后跳在了巨人的身上。还在飞行的巨人被白影一踩，立刻向下坠落。白影踩着巨人的胸口砸在了地上。

巨大的身躯一落地就砸出一个大坑，并继续滑行，把地面撞出一条坑道。而其上的白影就像踩着滑板一样，稳稳地屹立着。

钟山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有力量过，他感觉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自己有使不完的劲。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在刚才巨人的拳头砸下来的时候，他感觉时间都变慢了，看着五个缓缓下落的拳头，仿佛在看慢动作。他把那些巨人的拳头挡住，就像挡住下落的羽毛。他高速地冲向巨人，轻轻一推，五米高的钢铁巨人就横着飞了出去。

他不需要思考怎么应对巨人的攻击，他的身体就自动开始了行动。他的速度、力量、身体协调性、反应能力和决策速度都大幅上升，现在的他可以轻易做出自己本来不可能做出的动作。他没有想到刚才自己一蹬腿就可以像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隔着几十米精确地跳到巨人身上。

钟山踩着巨人的胸口，他俯下身子，一拳捶在巨人头上。巨人坚硬的头部像是软垫一样被砸扁，被砸进了地里，头部正中被一拳打穿。

被洞穿的巨人脑内，火花闪烁了两下就熄灭了，巨人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钟山再次启动，冲向另一个倒地的巨人。那个巨人还没站起来，就被钟山从头顶打下来的一拳捶进了地里。跟上一个巨人一样，这个巨人的头被打的稀烂，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另外三个巨人站起来，面对钟山的方向一动不动，钟山刚准备向他们跑过去，却突然发现他们有些异样。

三个巨人的胸口从白色变成了炽热的红色，红色的面积还在扩大。

“警告！检测到前方剧烈能量反应！来源推测：高能激光武器。建议行为：躲避。”面罩的视野正中出现一句红色的警告。

钟山来不及思考，立刻向左手边闪避。他刚迈出左脚，巨人胸口就射出了红光，红光直径一米左右，亮的耀眼。三束红光射了过来，钟山侧身躲过，立马开始向左边飞奔。红光射在钟山刚才所站位置的身后，那里的一辆大型运输车从中间被射穿，洞口像是被烧熔的蜡板。红光稍微停留了一会，巨量的辐射就让这辆车熔化变形了。

钟山开始飞奔，三束激光跟着他转向。他的速度非常快，但再快也快不过光速。他不能往后跑，也不能向巨人方向跑，只能以巨人所在位置为圆心，绕着巨人跑，激光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钟山一边跑一边观察巨人，并迅速思考着对策。他想从三巨人的侧翼迂回绕着跑一个半圈，一边躲避激光一边接近巨人，伺机攻击他们。

激光跟随者钟山的奔跑而旋转，划出一条弧线。所射到之处不管是车辆、房屋、还是树木，全部熔化，要么化为焦炭，要么烧成碎屑。

钟山速度极快，每一次踏步都会把地面踩穿，然后射出去十多米远。然而纵使他这么快，追赶他的激光却紧跟在他身后，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几乎要烫到他的后背。

钟山需要不断地腾挪跳跃，跳过车辆，翻过栏杆，躲避面前的障碍物。而激光不需要，激光只需要跟踪钟山跑步的踪迹，一条直线扫过去就行了。

钟山的大圆跑了一大半，他突然发现跑不下去了。

侧面出现了一座高楼，挡住了他继续往左跑的道路。然而穷追不舍的激光马上就要扫到他了。

钟山不能停下来。

这是一个有一定弧度的C形厦，楼面形成一个曲面。

面罩上出现了建议路线，蓝色的指引箭头从钟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墙上，在墙上画了一条曲线。

钟山索性利用奔跑的强大惯性，直接在楼面上跑了起来。

钟山斜着往上跑，竟然能够轻松地垂直于楼面奔跑。他瞟见头盔内的显示界面上面写着“足部吸附功能开启”，不知道这身衣服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功能。

钟山在楼面奔跑，他能看见光滑的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全身包裹着白色的铠甲，连头部也戴着白色的面罩，像是欧洲中世纪的骑士。

他高速地顺着楼面跑出一条弧线，转眼已在三十多米的空中。身后的激光已经穿透大楼，横着把大楼切割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大伤口。

激光不仅穿透了这座大楼，还继续穿透了后面的六座大厦。剧烈的爆炸中，大厦齐刷刷地从中间断开，轰然倒塌。

钟山的面罩之中，三个红色的准心把三个巨人圈起来，标识着威胁指数，还有他们的弱点——头部。

钟山已经很接近巨人了。他在楼房坍塌之前，全力一蹬，从漫天的沙尘之中飞射而出，向身下的巨人飞去。

三束激光扫向空中的钟山。他在空中一扭腰，激光几乎贴着他的身子划过。他俯冲下来，一拳打在一个巨人的头上，把巨人的头锤进了身体里面，又立刻向另一个巨人弹射过去。他在空中扯住这个巨人的手臂，双脚着地之后，还在地面滑行，他以右脚为轴，把这个巨人甩了起来。

他扯着巨人的手，竟然把巨人抡了起来，像是抡起一个大铁棒。少女眼看着钟山以渺小的人类之躯，轻易地把这个比他大十多倍的庞然大物甩到空中，这个画面非常匪夷所思。钟山抡起巨人，横着扫向另一个巨人，撞在了它的胸口，高能激光还没有来得及把飞来的巨人烧熔，胸口就被巨人头撞得凹陷变形。巨人的头直接当胸插进了这个巨人的身体，两个巨人撞在一起，身体都压扁变形，燃烧的碎片四散飞舞。钟山一撒手，两个巨人都飞了出去，飞出十几米远倒在地上。接着是爆炸，爆炸的火光几乎把夜空都照亮，两个巨人在大火之中熊熊燃烧。

钟山终于松了口气。他转身回到少女身边，向她伸出手。

“你没事吧。”钟山关切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安全了没，都结束了吧？”

钟山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他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应该……结束了吧？”少女挣扎着站了起来，她似乎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钟山看见她嘴角的血被擦掉了，身上受伤的地方也用某种黑色的绷带包裹了起来。

少女话音刚落，城市突然亮了起来。四周的楼面，广告牌，楼内的灯光，陆陆续续都亮了起来，停电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少女突然又紧张了起来。“这才刚开始呢。”

“为什么？”钟山看着恢复光明的城市，内心突然有种危险的预感。

“EMP已经失效了，它们马上就要来了。”少女紧张地四下张望。“我们得赶紧逃跑。”

钟山知道EMP是电磁脉冲的意思，电磁脉冲可以对电子设备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坏，一般由核爆炸或者电磁脉冲武器产生。那些人眼看不见的电磁冲击波会和用电设备发生耦合，并产生具破坏性的电流和浪涌。钟山感觉很不可思议，刚才城市的大规模停电就是EMP造成的吗？不过为什么这么快城市供电就恢复了，难道那些被EMP毁坏的电子设备还能自行修复？

“谁要来了？”钟山问。

少女还没有回答，钟山就知道了答案。

各个方向传来了嘈杂的嗡嗡声，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一支蚊子的大军正在接近。

他马上就看见了声音的来源，从四面八方飞来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行器。面罩上立刻出现了飞行器的放大图像，这是一种形状复杂的小型无人机，头顶有六个旋翼，背后有两个推进器，机身下还架着机枪的炮管。

“威胁！军用集群黄蜂无人机，建议行为：逃离。”面罩上出现了警告。

“那是军用无人机，看来他们不想留我们活口了！”少女大惊失色。“快跑！他们数量太多了，你打不过的。往东边跑！”

钟山立刻俯下身抱起少女，拔腿就跑。他刚一起步，密集的弹雨就倾斜了下来，不仅把他们刚才站的地面抹平，还野蛮地把沥青混凝土的路面“挖掘”了两米多深。

高密度的弹药如倾盆而下的暴雨，威力甚至超过刚才能够射穿楼房的高能激光，所射到之处，车辆被碾碎，建筑被抹平，地面被挖出深坑，一切被扫到的物体就像被硕大的上帝之手抹消了存在的痕迹。

钟山还在狂奔，少女一直在给他指引方向。

空中的无人机速度极快，紧紧地跟着钟山，像是高速飞行的蝗虫群，啃噬着一路上所有的物体。

除了空中的无人机，地面上苏醒的机器人也加入了捕猎钟山的队伍。四周的治安机器人飞扑过来，像是扑向羚羊的狼群。

钟山不断地闪避跳跃，变换路径，在机器人扑上来的瞬间侧身避过，就像在橄榄球场上持球冲锋的跑卫，躲避着防守截锋们如狼似虎的擒杀。

钟山边跑边顺手扯断路边一个电线杆，抄在手上，转身像投标枪一样投了出去，把一个机器人荡胸刺穿。

一个机器人眼看就要扑到钟山，突然被一颗子弹射穿头部，无力地坠向地面翻滚了几圈，让钟山得以逃脱。

“你怎么才出现，科尔克洛夫！”少女对着她面罩中的通讯频道大喊。“赶紧掩护我们！”

原来是少女的同伴开的枪，子弹不知道是从什么方向射出来的。钟山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开枪的来源。

“不用找了，他们坐的飞船可以隐形。”少女说。“有他们帮忙，我们可以安心一点了。”

虽然少女嘴上说可以安心了，钟山却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看见那些爬满了楼面的蜘蛛机器人们从天而降，落在自己的周围。这些硕大的蜘蛛机器人落地之后就开始疯狂地追逐起他们来，他们的八只长腿显然比钟山的两只短腿跑的更快。

单个的蜘蛛机器人虽然在对抗穿着机甲的钟山上不可能取胜，但他们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城市像是沸腾的海洋，每一滴腾起的水珠都变成一个机器人！洪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机器人为了克制钟山，全部抱成一团，他们盘根错节，手与脚焊接在一起。

钟山回头看了一样，那些张牙舞爪的机器人组成了凶猛的洪水，翻滚着向他涌了过来。

钟山感觉整个城市都在他的身后追捕着他，如果继续这样靠双脚奔跑，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吞没。

“那里！”少女指向路边的一辆大卡车。

钟山虽然不知道那辆笨重的大卡车怎么能帮他们逃离追捕，但他只能相信少女，朝着大卡车跑去。

“解除光学迷彩，打开舱门。”少女轻声说了一句。

几米外的大卡车立刻消失，像是一个虚拟的遮罩被撤走，在遮罩下面是一架造型狭长尖锐的黑色小飞机。原来飞机启动了光学迷彩，伪装成了大卡车在这里待机，此时飞机两侧的舱门已经打开。

钟山把少女放进驾驶舱，自己翻身越过飞机，从另一侧也跳进了飞机。

“你还会开飞机？”钟山非常惊讶，他怀疑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会不会开着飞机直接撞到对面的大楼上。

“这有什么不会的。”少女比钟山还惊讶。

“关门，起飞，全速飞行，回海伯利安！”少女连珠炮般发出一连串指令，话音刚落，飞机立刻关上舱门。安全带从椅背上自动弹出，从钟山胸前绕过，把他紧紧地绑在座位上。钟山还没从这一系列动作中缓过神来，飞机又突然从地面垂直拔起，飞到十多米的高空之后，立刻向前方弹射出去，巨大的加速度把钟山牢牢按在椅背上。

好吧，看来这个时代开飞机并不需要专业执照，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语音控制这些能够自动驾驶的飞机。钟山苦笑，自己再次小看了这个时代的科技。

下方，黑色的机器之潮还在向着天空中竭力地抓取，如同溺水之人的手臂。钟山看着那些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心中惊魂未定。

飞机的速度极快，很快就把追逐他们的无人机群也远远甩在身后。他们终于成功逃脱机器人大军的追捕。

“呼。”少女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安全了。”

“对了，我叫段雪瞳。”少女侧过头来，对着钟山莞尔一笑。“很高兴认识你，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