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事外扬

“你从哪听来的传言？”赵恋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转身丢下一句冰冷的反问。

“您就回答‘是’或‘不是’就行，其他的等我们去进一步考证。”陈默没有被赵恋忽然转变的态度吓到，反而强硬了起来。

赵恋双手环胸，压下眉眼：“这就是贵报社的工作态度吗？采访不到想要的问题，把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沓里听来的八卦传闻，当做真实新闻来求证真伪？”

“大家有话好好说，何必生气呢？”徐来运从中打着圆场，“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赵团配合了我们半天，虽然说的都不在点子上，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也拐不容易的，咱远来是客，讲话也客气点嘛!

赵团，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同事计较！他这脾气也是急了点，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他。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就给个痛快话，是或不是，不过也就一答案而已，咱回去也不会乱写。

毕竟这二棚子戏是咱地方戏曲的代表作，作为郧阳人，都以咱这部《汉水家园》为骄傲呢！

谁也不会给自己的家乡戏抹黑不是？您回答了，这段采访就告一段落了，您忙您的，咱麻利儿地走，一分钟时间也不耽误您的。”

到底是徐来运，几句话就各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谁也不得罪，谁也安慰妥帖了。眼看着赵恋的脸色缓和了些，门外就隐约传来了争吵声。

见赵恋转身开门，徐来运看了陈默一眼，耸了耸肩，挫败地摇了摇头。和赵恋的这段交锋，已是用尽了他的浑身解数，再让他想办法撬动赵恋那张嘴，怕是难于登天。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离真正想要的答案就差一点，差一点时间，差一点机会，这就已经算是一脚迈进成功的大门了，那他也就算成功了一半了。

徐来运这边惋惜着，门外依然吵闹个不停。

跟着赵恋的身后出了门，便看到温楠手里拽着个人的衣袖，推推搡搡地过来了。

“赵团，你可得帮忙评评理。哎！我！温楠！怎么说也在这剧团干了十年了吧！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汉水家园》把我涮下来了，可以，让我跑龙套，也可以，倒是把一早就答应给的编制给了呀？

现在让这么个新来的替我的位置，我也忍了，居然还让人转正了，这说得过去吗？哦！看我嗓子不如从前了，就一脚想把我踢开呀？没门儿！老子本来就千儿八百的月薪，演一次最多也只有几十块的补贴，

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为的啥？难道是为了让这么个货色拿了我该得的东西？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可就不怕戳穿你们的丑事了。

正好记者同志也在，让他们看看你们丑恶的嘴脸！看到了吗记者同志？这才是你们要的独家猛料，别被赵团那三言两语打发了！”

“温楠！你把手撒开！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怕人笑话！”赵恋上前将两人分开，挡在了那被拽着的人身前。

“笑话？我这被耽误的十年青春早就成了笑话了，哎哟赵团啊赵团，别看现在这台戏还挺火的样子，其实咱过的啥日子，你最清楚！我，一个大男人，快30好几的人了，一个月挣的钱还没咱剧团里装台的工人高！待遇待遇上不去，转正的事也指望不了，你叫我还怎么在这剧团待下去？”

温楠的妆容已卸去，脸色却比上妆的时候还要红上几倍。他的样子也算清秀体面，可尽挑些不体面的话说，浑身散发着旁人碰不得的尖刺。

“你先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去，这事我来处理。你也不要怪你楠哥，他最近闹情绪。”赵恋对身后那人嘱咐了几句，便让那人走了。

“走什么呀？咱俩的账还没掰扯清楚呐！”温楠叉着腰，扯着嗓子冲那人的背影叫唤道。

“行了行了！快闭嘴吧你！没完了是吧？有什么意见冲我来，咱剧团本来招个新人就不容易，你再把这新人全吓走，剧团怎么办？来你进来，我让你说个痛快。”

赵恋把温楠扯进了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徐来运和陈默在原地面面相觑。

“走吧？”陈默才见证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吵架，显然不是很能处理别人留下的负面情绪，脸上不太晴朗的样子。

“嘘！”徐来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近办公室门口，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过了半晌，他才失望地支棱起脑袋：“啥破门！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啥也听不到！”

下了楼梯，演出正好散场，徐来运跟在人群后慢慢地走着，突然停住了脚，似是想到了什么。

陈默自顾走了一阵，才发现徐来运没跟上来，转回头找了过来：“走啊？咋了？”

“不！我还不能走！没听到赵团说出确切的答案来，我就不走！”

“不走？赵团能搭理你吗？人可是副团长，日理万机的，哪有空搭理你？你打算怎么办？卷个地铺住到剧团里？”

“嘿嘿。我就等呗！反正我也等得起！你要走就走吧！忙你的去。”徐来运在陈默疑惑的眼光中挥了挥手，算是道了别了。

过了一阵，已经在返程途中的陈默，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徐来运：“你真就赖上人家了？现在后悔可是还来得及，我掉头回去接你。”

“没事儿，我个大老爷们儿，还怕没地儿住，没办法回去不成？这次的事情哥们儿先记在心里了，你帮了我这次，我不会忘记的。”徐来运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吧！我可真回了啊，你自己看着办吧！”挂了电话之后，徐来运在大堂下徘徊许久，走来走去也只有自己脚步的回声，孤寂得很。

他终于迈开步子跑回三楼，想等赵恋出现。

才上了二楼，便看到赵恋和一大群人从楼上下来了。她似乎是看到了徐来运，又似乎是看到了装没看到，毕竟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也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

徐来运放缓了步子，看着赵恋率领众人进了一间办公室，便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