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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昭来使

书名:离人心上 作者:董珂 本章字数:7491字 更新时间:2020-09-08 20:30

暮色西沉,暮色将将笼罩全城。桃幺守在榻前,榻上的初月正处于半梦半醒中,伴随着不断地咳嗽与呓语。

夜风萧萧,空中显出一片浓重的墨色,几颗疏离的星子坠在角落。

桃幺急得团团转,在御书房门口的侍从们却置若罔闻。她朝着门口望去,急急道,“不行,这样下去公主危在旦夕,将军,我去找将军。”

桃幺急忙跑到侍卫班房前,扯起嗓门大喊道,“薛将军!薛将军!救救初月公主吧!我们家公主真的快不行了!”说完就往里冲,却被值班的侍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不得硬闯!”

桃幺面露焦色,一把抓住值守侍卫的手,“大哥请你通融一下,帮我叫一下薛将军。我们家公主正等着他救命呢!”

侍卫一愣,“宫里发生异动,薛将军进宫出任务了。”

皇宫内。

薛曜一身黑衣,身后跟着几位相同打扮的武士隐匿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只见罗戟从身后抽出一副卷轴,在薛曜面前铺开,“这是宫内的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地方咱们是没有职权搜查的……尤其是此处,”罗戟手指指在地图上一处画红圈的宫内宅院,“上一次,就是在这里跟丢了那帮刺客。”

薛曜突然警觉,食指抵在嘴唇上,“嘘!别出声!有动……”

“静”字还未说完,只见另一批身着夜行衣,手持武器之人翻墙而出,而打头阵的刺客异常眼熟。薛曜放出手势,手下的精兵们鱼贯而出。

薛曜下令,“生擒刺客!一个都不许放过!”

只见两队人马一阵打斗,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薛曜悄声向罗戟部署道,“你掩护我,我去抓那个头目。”说完,向着堂本步步紧逼。

堂本刚一剑刺穿一位护宫侍卫的脖颈,转身便看见了薛曜,随即上前,面不改色道,“真巧,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薛曜拔出剑来,直指堂本,“能藏在宫里这么长的时日,好大的本事!”说着,一剑向堂本刺去。堂本以剑鞘抵挡,两人开打,如火如荼。

在激烈的打斗中,堂本一个躲闪未及,被薛曜一件刺中手臂,鲜血直涌。眼看着形势危急,堂本捂住伤口,实为不甘道,“将军也是能屈能伸之人,为了这一天竟然甘愿屈身当个侍卫。不过还是可惜,将军失策了。”说完与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从身后掏出一枚烟雾弹意欲遁地而走。谁曾想,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堂本几个手下一网打尽,堂本一人成了漏网之鱼,十分惊讶。

“你早有准备?”

“你以为我会错过第二次吗?”薛曜冷笑道。

薛曜的手下步步靠近那张大网,堂本一人将剑护在胸口自卫,等待着被捕的手下突出重围。

“将军!”一道女声远远传来,薛曜与堂本皆循声望去。

桃幺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向薛曜招手,堂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挟持住了桃幺,桃幺瞥见架在自己脖子上仍带着鲜血的长剑,吓得不敢出声。

薛曜将剑指向堂本,“放了她。”

桃幺连连摇头:“将军你不要管我!快去救救公主!”

薛曜一震,“初月?初月怎么了?”

身后的刺客已刺穿了大网,逃了出来。堂本一把推开了桃幺,连同手下翻墙而出。

薛曜正意欲上前追讨,却被桃幺拦了下来,“将军,桃幺求求您了,您再不过去,公主真的会死的!”

“死?”

“将军忘了生辰石一事了吗?”桃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公主这回若再做预言之梦,就是用掉了第十二次机会,会遭生辰石反噬,变成活死人!”看到薛曜迟疑的神色,桃幺再次解释起了生辰石的缘由。薛曜恍然想起了生辰石是何物,那日画面在眼前再次浮现,他回想起自己听得断断续续的话语,和她似乎思忖了许久后说出口的决然,顿时心中一紧:“所以……她之前说的预言之梦,和变身的反噬……竟然都是真的?”

“自然都是真的!”桃幺急得跳脚,“皇上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生辰石就在公主体内,这是连公主的命都不顾了,硬是使了手段让公主做梦占卜未来呢!将军您快去陪着公主吧,再不去,她就没命了!”

夜色渐深,皇宫内一片灯火通明,靡音款款。围墙外挂着的红灯笼迎风摇晃,摇摇欲坠。

一匹瘦马正拉着轿子从行人稀少的夜间宫道上穿过,轿子上镶着的流苏不和谐地彼此碰撞。初月睡在轿子中,不省人事。

轿子停在金雀宫门口,四喜嬷嬷已经站在门口等待许久。

嬷嬷将初月扶上了床,身后一直紧跟的高公公指着两个小太监,用那尖细的嗓音吩咐道,“皇上有令,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好好守着公主,天亮之前不得任何闲杂人等入内。若公主有什么不妥,唯你二人是问!”

两个小太监毕恭毕敬,跪地俯首,“嗻——”

寝殿的大门缓缓关上,殿外重重把守,而殿内,香炉中焚着助眠的怡神香,烟雾轻缭。

初月躺在榻上,眉头紧锁,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她又做了一个梦。

在这梦中,她置身于一处山水渺茫之地。四面一片空濛,氤氲着深深浅浅的雾气,宛如置身于巨幅泼墨山水之间。初月迷惘地挪动着脚步,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座方台,上头悬着一枚巨大的水晶球,缓缓旋转着。

她走近了一些,见水晶球上映出了无数的影像。一时是市井间的贩夫走卒在叫卖,一派繁华盛世之景;一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百姓挣扎嚎哭着,想要在乱世中寻找一条渺茫的生路。皇宫巍峨长号,或战场厮杀声……此起轮换,又很快被下一幅的声音替代。

初月愣愣地看着水晶球。那上面闪现的画面如此真实,仿佛有魔力一般。她伸出手去,眼看就要触碰上水晶球。

“月儿,不要碰。”一片空濛中,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

初月猛然缩回手去:“你……你是谁?”

“月儿,这水晶球中,都是生辰石的未来幻象。”

“你怎么会知道生辰石,你究竟是何人?”初月觉得那人的声音莫名的亲切,急切地追问着。

金雀宫中,薛曜绕开了把守在门口的太监,无声无息地进入内室。初月躺在榻上,眉头紧锁,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仿佛十分痛苦。他忙将初月抱在怀里,柔声唤道:“初月!”

“初月!”幻境当中,初月正四处寻找着方才说话之人,突然又有另一个声音落入耳中,听着比之前的男声更加亲切。她疑惑地抬起头,见头顶空濛的天突然黯了下来。不知何处涌出了一丝夜色,无声地扩散开来,周遭的一切都扭曲起来,迅速消失不见。她堕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却并不感到害怕。有一股融融的暖意,化作一只手托起了她,周遭都是令人心安的熟悉味道。

薛曜怀中,初月的神情舒展开来,眼角却缓缓渗出了一滴泪。薛曜放下心来,埋头温柔地吻去那颗泪珠:“安心睡吧,我就是你的枕头。有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清浅却温柔的吻,带着他身上独有的肃杀之气,霎时梦魇驱散,初月的呼吸平缓下来。薛曜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感慨:这生辰石一事,当真是如天方夜谭一般,却没想到竟是真的。而她把如此珍贵的第十一次预言,竟然用在了自己身上,如此荒谬,却又如此郑重,他猛地想起对初月穷追不舍的那群刺客,是否与此事有关?

正思索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咕咚倒地的声音,接着传来微弱的推门之声。薛曜神情一动,轻轻放下初月,潜入暗处隐了身形。

一个黑衣男子潜了进来,径直走到初月床榻前,掀开床幔。薛曜闪身出来,举剑直指着对方的要害:“你是何人?”

“薛将军?”对方倒是丝毫不惧,抬手摘下蒙面的黑巾,却是国师东识。

东识满面惊讶:“将军这是……已经知晓生辰石一事,不惜抗旨,在陪着公主,防止她做梦?我还为只有我和顺王爷会关心公主反噬一事,若早知将军也在此,倒不必我白跑一趟了。”

薛曜收了剑:“早听初月说,这么多年来多亏了国师帮忙周旋,皇上才一直不知道生辰石之事。”

东识笑了笑:“初月是师父唯一的血脉,我看顾她,是应该的。既然将军在此,我就放心了,这是滋补金丹,不妨给公主用上。门外的太监中了迷药,不会记得今晚之事,将军只消天亮前离开即可。”

东识转身走了,薛曜盯着他的背影,捏着手里的金丹,眸色深沉。

随着天边现出第一缕晨光,初月幽幽醒转过来,一眼便瞥见床边的花叶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桃幺听着动静,绕过门口仍在昏睡着的太监,焦急地进来问道:“公主,您可还好?”

“我昨晚没有做梦……”初月怔怔地盯着那几滴水珠,转而向桃幺问道,“薛曜呢?”

桃幺目光飘忽,支支吾吾半天,“将军……将军他没有来啊……”

初月勾起嘴角,指了指窗台上的玉兰,“有人给它浇水了,除了薛曜,再没有人会这般勤恳地侍弄花草了。”

桃幺见瞒不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都能被公主发现,其实是将军不让说的,他说你们已经和离了,这么同床共枕的不和伦理。”

初月喃喃道,“果然是他。”

“公主昨晚醒了?!”

“没有,”初月摇头,“只是模糊中有人将我从梦境里拉出来,可是我没有力气醒来。”

“那公主就继续装下去吧,不然……依照将军的性子,怕是碍于伦理不来守护公主了。”

初月的眼神突然坚定,用力摇了摇头。

“我不会再让他为我冒这种险了,也不会再让父皇这么欺负我了。”

“那……那公主有何打算?”桃幺猜不透初月的想法。

初月狡黠一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武馆这边又是另一幅景象。

罗戟刚跨过武馆的门槛,就看见院内弟子们三三两两匆匆跑过,往常不修边幅的几位今天竟然剃了胡子,短褂也洗净了。

罗戟随手拦住一个慌慌张张往内院跑的小师弟,问道,“我瞧今天武馆气氛不同以往啊,你们这是?”

“比武去!”小师弟倒是回答的干脆利落。

“比武?”罗戟狐疑道。

“对啊!囡囡师姐今日在武馆比武挑人——不同你讲了,我赶紧去排队,晚了拿不到号了。”说完,小师弟一溜烟不见了,徒留罗戟一人愣愣站在原地,脑筋转了好久才缓过来。

“什么?比武?选人?莫非是招亲!”

武馆内,苏囡囡一袭红衣加身,腰间束着滚金云纹腰带,黑发垂腰,仗剑而立,英姿飒爽间不失女子的柔魅。擂台之下,众弟子衣冠整齐,肃然有条。

苏囡囡审视着一众新弟子,开口道:“你们都是各家选送的新人弟子,底子肯定都不错,但实际资质还需考察。谁能和我对上十招,本师姐以后就亲自带你了。要知道,我可是练到了平沙落雁第九式的人。”说完还不忘小小得瑟一番。

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弟子们的艳羡之情早已表露。

一位样貌堂堂、身形健硕的师弟先向众人微微欠身以表失礼,随即登台,台阶还未登完,只见罗戟飞扑而来,一个过肩摔就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哎哟哎哟!”师弟疼得连声叫唤。

苏囡囡一惊,以为是哪个宵小之徒前来惹是生非,佩剑已经出鞘,却见起身而来的人是罗戟。

“罗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宫里当值吗?我爹没有为难你吧?”

罗戟飞身登上擂台,快步走到苏囡囡身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表忠心道:“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转而朝着台下的一众弟子,“你们给我听好了,囡囡师姐心有所属了,你们别再妄想当瘌蛤蟆了!”

苏囡囡感到莫名,一把甩开了紧紧攥着自己的大手,冲着罗戟瞪了一眼。

“你干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别捣乱啊!”

罗戟仿佛置若罔闻,上前向苏囡囡紧逼几步,将她堵在一角。

苏囡囡不自然地连连后退,用剑鞘抵在罗戟的胸膛处。

“你捣什么乱啊?我在忙正事儿!”

“我这不是捣乱,我是捍卫我的领地,你既然如此仰慕我,为何还要选别人?”

苏囡囡一听,一脚跺在了罗戟的脚上,气急败坏道,“瞎说什么?谁仰慕你了?你做梦吧你。”

罗戟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愈发深情地对上苏囡囡的眼睛。

“我知道你这是在害羞,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你如此真心对我,欣赏我,了解我,我定然不会负你。”

苏囡囡抬手摸向罗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越发奇怪,“你这是喝醉了?还是生病了?怎么大白天的还说起了胡话呢?”

罗戟微微一笑:“你这般关心我,我怎能生病呢?”话音刚落,他便面向台下众弟子,义正言辞道,“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若想靠近苏囡囡一步,必须先打赢我!”

台下众弟子面面相觑,无人敢应答。

罗戟挽起了袖子,眼神更加锋利。

“一起上来吧,我一个打你们二十个都不在话下!”

弟子们互相使了使眼神,突然群起而攻之,上台将罗戟团团围住。只见罗戟先是一拳将一人打倒在地,又是一记螺旋腿扫倒了一片,使出了浑身解数。

随着一片哀嚎声充斥了整个武馆,罗戟站在擂台中央得意洋洋地打量着“手下败将”们。

苏囡囡大怒,一把揪住罗戟的衣襟,道:“罗戟!你发什么疯呢?这些都是武馆新来的师弟,你把他们打伤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什么?新来的……师弟?”罗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不是你的……”

苏囡囡怒气未散,双手插眼看着罗戟。

“我的什么?”

“那你为何要亲自看他们比武?还要从中挑选?”罗戟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苏囡囡冷笑一声,“因为我要试他们的功夫,选出最好的一个来教习。”

得知实情的罗戟僵在了原地,“我……我……”

“你什么你?方才不是气焰嚣张吗?这会儿怎么又开始结巴了?”苏囡囡将佩剑抵着罗戟的心口,“你可知道,按照师门的规矩,仗着多学了几年欺负弱小,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罗戟低头,“那我去向师父请……”

话音未落,这时从门外来了一个侍卫,上前向罗戟通报。

“罗统领,薛将军唤您回宫。”

罗戟悄悄看了苏囡囡一眼。

“是。我这就回宫。”

御药房内正飘着屡屡青烟,一座通体金黄的药炉立在正中。

药师手握一颗金丹,细细研究着,不时地捋一捋泛白的胡子,“这金丹制作精巧,是难得一见的滋补上品,将军真要切开验查吗?”

薛曜言简意赅,“切开。”

随即药师将金丹放入徒弟双手递过的器皿中,两人前后走进内室。

白里起冲着内室的方向打探一阵,开口道:“将军莫非怀疑东识给公主的药物有毒?”

薛曜端起手边的茶盏,掀起杯盖闻了一闻,“验完便知——昨日追查刺客的事情如何了?”

“他们的首领被将军砍伤,最近应该不会再出来,其他人……好像很熟悉宫里的情况,被他们逃了。”白里起一五一十地禀告。

薛曜抬眸,将茶盏重新搁置在桌上,拳头握紧来。

“至少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把宫里的搜查范围再缩小。”

“是!”白里起抱拳,“属下还有一事……”

“说。”

“将军,西昭派人出使南桑了。”白里起的声音沉了下去。

“西昭新王登基,莫非是过来俯首称臣,以示忠诚?”薛曜缓缓开口。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白里起摇摇头,眉头紧锁,“将军打败西昭后,本以为西昭成藩国可以恭顺纳贡,可谁知最近他们发掘了玄铁矿藏,一旦将玄铁武装到战马和将士身上,便能以一当十,我南桑就更难吞下西昭这块铁馍馍了。”

薛曜却突然嘴角一弯,释然一笑,“让皇上有所忌惮,倒不是个坏事,你可知道西昭差何人出使?”

“这个,还未有确切消息。我再去打探。”

“无妨。”薛曜抬手,“无论派谁前来,都是手下败将,不值一提。”

此时的金銮殿吵得不可开交。众位大臣纷纷急于表达己见,大殿内外一片嘈杂。

皇上揉着太阳穴,长袖一挥,“够了够了!不要再吵了,朕要你们拿出招抚西昭的方案来,不是要你们来吵架的。”

鸿胪寺卿王大人双手握着朝笏,恭敬地欠身进言道:“启奏皇上,西昭发现了玄铁矿举国欢庆,而我南桑旱灾严重,西南民不聊生,微臣认为当下无力再战,应以安抚为主。”

此番言论引起了皇帝的兴趣,“那爱卿说说应当如何安抚?”

王大人又言,“只要西昭愿意让出矿产,我们不妨退一步,同意西昭自立,不必为我南桑之藩属。”

这时候,苏提督打断了王大人,上前一步。

“王大人此言差矣,将士们好不容易打得西昭俯首称臣,此事绝不能让。”

王大人睨了一眼苏提督,正声道,“苏提督,你我互不统属,你以武将身份肆意指挥鸿胪寺官员做事,如此专权妄为,置皇上于何地?”

苏提督朝着皇帝就是一拜,言辞中尽是恳切,“我苏漠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倒是你们,谁知道是不是收了西昭使臣的银子,一直替他们说话。”

“你不要血口喷人!”

苏提督冷笑一声,连连摇头,“是你昏聩无能,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如告老还乡。”

王大人将朝笏一扔,砸向苏提督,“老夫和你拼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勃然大怒,抄起桌上的奏章猛地砸下,“够了!成何体统!”

龙颜大怒,朝堂上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皇帝清清嗓子,抚平怒气,道:“就依王大人所言,安抚为上,西昭前来的使臣,当以最高规格接待,苏提督,你负责行宫安全,万万不可多生事端,退朝!”说完,长袖一挥,愤然离去。

得知星辰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初月紧锣密鼓地换了宫女装束,星辰整理着初月的衣角。“皇姐,跟紧我的人,趁乱出了这个门就好了。今日有西昭使节来,我不便与你在一起,先去另一头准备”初月点点头,小时候无数次想着和星辰一起逃离这里,长大后以为薛府就是她寻找的家,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星辰弟弟陪着她从这里走出去,去逃命,去逃出个自由。

初月低下头,乖乖跟在星辰安排的侍卫身后,穿过几个宫殿,看着巍峨的城门和来往的宫女,阳光下,皇宫红墙金瓦,守卫肃然,庭院深深,她心中紧张而期待。

宫门口,初月由星辰派来的侍卫领着,同众人一起候在宫门前。侍卫低声道:“宫门即刻便开了,您就在此先行等候西昭使团。王爷就在前边,等使团一到,众人忙碌起来,便会想法子将您带走。”

初月点了点头。宫女和侍从队伍的前头,另有一群等待着西昭使团的达官贵人,隐隐辨出星辰的身影也在其中。

一声嘹亮悠长的号角声划过高远的天空,朱红的宫门缓缓打开。初月屏声静气,静候着西昭使团的到来。

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整齐而低沉,震得地面微微颤动,一队仪仗渐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中。领头的骑兵跨坐在骁勇的战马之上,威风凛凛,面上皆戴着玄铁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一片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景。骑兵之后,跟着一架金玉装饰的马车,被仆役们簇拥着,缓缓行进过来。

“西昭使团到——”司仪开口,众人应声而动,宫女和侍从们先行上去,准备迎接使团。人群走到星辰旁边,初月心跳如擂鼓,不自觉地扭头看了星辰一眼。二人目光相对,遥遥点头致意。

这一眼却坏了大事。一旁的苏提督一早便冷眼瞧着星辰,此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那人群中的小宫女模样似乎有点眼熟,心中顿时生疑。他举步要走上前去,开口道:“那边那个宫女,你,你过来一下!”

初月心中暗道不好,转头见宫门已经近在咫尺,索性心一横,埋头快步往外跑去。阵型被打乱,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西昭使团已经到了眼前,初月在混乱的人群中像只没头苍蝇一般乱撞,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匹战马,高高扬起前蹄,眼看就要将初月踩在蹄下。她一声惊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脚下却突然一空,初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转眼间便被战马上的骑士拎了起来,甩在一旁。

初月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苏提督已经到了跟前。看清了她的面容,苏提督忙招呼众人将她围在中间:“初月公主,你居然敢私逃出宫,该当何罪!”

“谁说我私逃出宫了?”初月故作镇定地拍了拍手,“本公主不过是好奇,想来见识见识西昭使团的风采,岂料却被你毛手毛脚的扫了雅兴!”

苏提督懒得听她申辩:“先将初月公主抓起来,省得再冲撞了西昭使团。待朝见过使团后,再请圣上定夺!”

“谁说她冲撞了使团?”众人正要动手,却听使团方向传来一个女声,冷冽如清泉,却又带着果断的杀伐之气。

初月愕然回头,见方才救了她的骑士勒马停了下来,抬手摘下面上的玄铁面具,露出一张五官分明,美丽而英气的脸。琉璃色的清透的眼眸中,闪着一丝不耐。

苏提督道:“你是何人?”

马上的女子目光淡淡地落在初月身上,又转瞬移开。她扭头看向苏提督,一头高高束起的乌发在晨光中晃了晃,英姿飒爽:“我是此番的使臣,西昭郡主那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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