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徐海东这次回来基本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全凭着三叔一个人解决了。

徐国成心里这些年的不快，今天算是全部发泄出来了，之前的那种麻木不仁，让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观。

“当家做主就要有个当家做主的样子，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爹，但是必须要把你弟弟的坟留下来。”

这是老爷子临走之前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徐国成从未想过，这是他跟他亲爹最后一次对话。

“走吧东子，我谅他们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欺上瞒下。”

老爷子这次回来大发雷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三叔。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老爷子现在是由徐海东一个人来供养。

平日里的风言风语早就传了个遍。所以说有三个儿子，可是大儿子一直以来跟家里就没有多少联系，三儿子的家里三婶一直都是当家做主的人。

徐海东没有在乎这些风言风语，他知道过去的事情迟早会过去。老爷子能不能再一次回到这片土地上，还尚未可知。

“爷爷要不在留几天时间吧，现在也不着急走那边，我请了好几天假。”

徐海东有心想要多留几天，老爷子刚刚到上海的时候，十分的不适应，嘴里天天念叨的就是这个家乡。

按照老爷子的意思是赶紧离开，毕竟家里出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实在是没有老脸再留下来。

“那就留几天吧。我记得你七爷爷家好像还有几间空屋子，跟我们爷孙两个将就几天了。”

徐海东不说还好，一说老爷子怎么能割舍这一片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

徐海东又在家里待了几天，曾经的那些小伙伴都离开了这个村子，熟悉的人没有几个，再加上当时比较内向，能交到的朋友也只剩下了赵光成一个人。

徐海东顺手买了一些礼物，去看了一下赵光成的父母。

赵光成父亲在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整个人老了十几岁，直到现在还在外出务工。

“叔，成子现在做的还不错，您就没有必要在外面拼死拼活的，现在他一个人也顾得过来。”

徐海东看着赵光成的父亲，佝偻着的腰，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农村人。

只要在外面有一丁点的欠债，都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等我什么时候搬，那些外面欠的债都还了，我就一身轻松了。

到时候就在院子里养几只鸡，养几头羊，你们过年回来的时候还能吃两口肉。

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什么也不图，什么也不期望。”

赵光成父亲说的很诚恳，只是眼神飘忽不定，一直不敢看徐海东的眼神。

徐海东虽然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是在上海那个城市能生活下来，还要照顾一个老人，已经殊为不易。

徐海东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所以说是自己儿子闯的祸，但是全家人都要负担起来。

“成子，在那边干的还好吧？你一定要带着他往正路上走。千万不要再去沾惹外面的那些人了。

东子算是叔叔，求求你了，叔叔这辈子没有给别人弯过一次腰。”

徐海东眼眶有些湿润。眼前的这个人曾经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那些时光的碎片犹在眼前。

那是一个父亲对于自己孩子的拳拳之心。

“放心吧，叔叔。不会有事的，现在成子已经成长了很多。”

徐海东尽量的去安抚眼前这个年纪并不是很大的“老人”。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啥时候走？一定要跟叔叔说一声，我给你们带一点土特产。”

赵光成父亲很激动。

徐海东最终也没有说出他们什么时候走，老爷子现在还在留恋。

徐海东这几天把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

陌生感始终都存在。从大城市的喧嚣突然之间来到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还有一些不习惯。

“东子，我们走吧，这个地方终究跟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要是以后你能回来，记得给你爸妈上个坟。”

徐海东也很诧异，没想到老爷子主动过来跟他提出要离开这里。毕竟请假只有两三天的时间。

“您不再跟您的那些老兄弟们好好聊一聊吗？”

徐海东能看得到老人红肿的眼睛，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但能想到肯定是一些不好的事儿。

“走吧，越看越想留在这里，可是我留下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虽然那些的人是我的儿子儿媳。”

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心酸。不是不想留，而是不能留。

老人已经变成了一种负担，没有人愿意去接受一个老人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放心吧，还有孙子陪着你呢，您养老送终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到时候一定遂了您的愿把你安葬在这里。”

徐海东笑着说了一句，这才把老爷子给逗笑了。

“我这身体还硬朗着呢，还能跟你刘奶奶好好吵几架，你可别想。”

老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干任何事情了。

无论对于任何一个人，是亲人也好，是儿子儿媳也罢。对于徐海东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可是人只要活着，难道就不用吃饭了吗？这是不现实的。

徐海东再一次带着老爷子从天际飞过，这也是老爷子最后一次坐飞机。

赵光成这几天可忙坏了，一个人注意着配送点上所有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精疲力竭，不过也得到了表扬。

徐海东回到家等了很久，才等到赵光成从配送点上回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等到这个时候了，一般你不是十点钟左右就回来了吗？”

赵光成刚进门就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东子，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最近到底有多少事情要忙。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打电话叫你回来了。”

赵光成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到底咋回事儿？”

“配送点上出了新的规则，现在所有人都在适应，可让我们遇到了不少麻烦，这个先行试验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