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思想

深夜，一个老人家独自点了这么多东西，确实有点奇怪。

“谢谢你啊，小伙子！”

老奶奶很感动，没想到徐海东这么晚了还能送过来。

徐海东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里只有老人一个人，看老人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老人家，您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么大年纪，就连走路都有一点颤颤巍巍的，不知道是怎么过活的。

“闺女她们都想让我去养老院，可是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十年了，所以我搬回来住了。”

老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买的都是些日用品，锅碗瓢盆应有尽有。

“老人家，这些东西用不用我帮您规整一下，这些东西都会用吗？”

徐海东想着只是顺手的事，也没什么浪费不浪费时间的，只是正好遇到了。

“谢谢！谢谢！”

老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之前显然是一直憋着的。

加上年纪大了，又没有人在身边，所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可是又怎么能干得动，徐海东进去的时候，地上还放着个盆。

老人到了半夜了还在打扫卫生。

“您先坐下，马上就好，您女儿她们让她们过来帮您打扫一下卫生应该可以的吧？”

徐海东有些不理解，做儿女的做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她们忙，而且我只有两个女儿，都在国外，短时间也回不来。”

老人说起这些的时候，有些失望，也有些欣慰。

失望的是，到老了，儿女都不在身边，欣慰的是，女儿们到现在还过得不错。

正说着，老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妈，东西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您看您还缺点啥，如果您缺东西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让人去买了送过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徐海东听得一清二楚。

“我都好，都好，什么也不缺，你们过好就行了。”

老人的脸上已经流出了泪水，但是声音很镇定，只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徐海东看着老人脸上沟壑里躺着的泪水，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只能别过去头去，不让自己去看。

“妈，记得吃饭，养老院不去就不去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过来了，没事妈！”

电话那头也有些哽咽，只是老人一个人不想住在养老院里。

养老院只是养老院，那里不是家。

“我吃了，还是自己在家做的好吃！”

老人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说得煞有介事。

可徐海东看得一清二楚，房子里什么也没有，就连锅碗瓢盆都是刚刚才买回来的。吃饭？根本不可能。

又说了一会，老人才挂断电话。

“小伙子，麻烦你了，让你送过来，还要让你帮我装好，放好，这是一百块钱，小伙子你可不要嫌少！”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的钱，就要往徐海东手里塞。

“不用，老人家，我就是顺手的事，根本没必要，做好事还怎么能收钱呢？”

徐海东不会收，也不能收，虽然老人家可能比他有钱，可是好事，又怎么会分得清楚别人的身份呢？

老人见徐海东怎么也不收，最后还是收了起来，只是一直在感谢。

徐海东忙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再三叮嘱老人锁好门才离开。

一路上徐海东也在想，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以后的自己想要的。

老人有老人的生活，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个中五味，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只有面对这一切的人才知道。

晚上的天加上时不时的江风还是有点凉凉的，徐海东心是火热的。

赵光成一直都很沉默，两个人进了门之后比以往少了很多交流。

“小成子，睡了吗？没有睡的话，我们两个聊一聊吧！”

徐海东脱下衣服，敲了敲赵光成的门，两个人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回事。

“没！”

赵光成犹豫了一下，开了门，两个人在客厅里。

徐海东来的时候顺手买了几瓶啤酒，一份烧烤。

“来吧，边吃边聊！”

徐海东坐在了沙发上，赵光成的脸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还能看到脸上的巴掌印。

“东子，我……”

赵光成欲言又止，很多话都憋在了心里，只是说不出口，之前的情绪爆发，让他一直很愧疚。

“都是兄弟，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你说是吧？”

徐海东笑了笑，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所以没有必要再去说。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对着干，可是你想过吗？我们都是平等的人。

只是他有钱一点，但是谁又能保证你赵光成以后没钱呢？

不能在这个时候低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斗志。

你还记得你当时给我发消息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吗？”

徐海东掏出手机，当时在家里被打，赵光成的那段话真的如同黑夜的月亮指引了方向。

“你看看，你说我们都能靠自己吃上饭，吃上饭我们都不怕了，还怕留不下来吗？”

徐海东眼神囧囧地盯着赵光成。

赵光成当然也知道，可是在这座城市待了这几年，心里已经清楚了，留下来很难很难。

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留下来。

不说别的只是一个房子，在三五线城市还行，掏空五个口袋可以买下来。

但是在一线城市就是把五口人都卖了也买不起房子。

“可是，我们只是送外卖的，一个送外卖的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赵光成长得比较实际。

“我知道，按照现在的样子，我们买不起，可是人之所以活着，那是因为我们有梦想，有梦想有希望，才能有可能。

就算最后我们真的没有留下来，之前我们为此努力过，我觉得就够了。

我没觉得送外卖有什么的，我们就是送外卖的，但是也是我们努力的送外卖，才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送外卖不丢人，丢人的是连我们送外卖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才是最可怕的。”

赵光成沉默，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你说得对，明天送外卖！”

赵光成重新有了希望。

“那就少喝点！”

徐海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