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力找工作（一）

梁晨回到社区，将牛力的问题在会议上反馈，立刻得到了赵能的全力支持。

给牛力找个合适的工作！成了春风巷社区工作人员的当前重任。

牛保国先领着他找了个保安工作，看他穿着一身标准的保安制服，坐在小区的门卫亭里，按下按钮开电动栏杆开关，给车辆放行。

牛保国教他几次后，问：“都搞懂了吗？能不能操作。”

牛力傻笑，点头：“能。”

结果，牛保国离开不到半小时，停车场那边来电话，说牛力放行时，电动栏砸到人了，现在对方不依不饶。

牛保国领着梁晨赶过去，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看着他傻乎乎的份上，对方才罢休。

保安是干不了了，隔天，陶大姐费尽口舌说服一家快餐店，让牛力驻店当外卖员，负责整个春风巷老片区的送餐。

社区保安陆达生陪着他送了一上午，带他熟悉路线，找楼。

陆达生是社区办公楼里唯一的安保人员，属于外聘公司派遣员工。他来自一个小小的山村，自十八岁出来后，再不想回那穷山沟了，一直在霖市打了十多年工。做过销售、服务员、物流、仓管等，因前两年伤了腰，干不了重活，就应聘来了社区当保安。

面对这份看似普普通通的工作，陆达生却特别热情，他说：“现在的社会就是好，只要勤劳肯干，就不愁生活养老。我当这个保安，虽然工资不高，可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买着，公司还安排了员工宿舍，社区食堂还能包中午饭，咱们普通老百姓知足了！”

每次只要社区里有难事，或者居民遇到困难，他都冲在前线，在春风巷有着极好的口碑。

这不，陶敏芳安排他带牛力送外卖。

牛力智商低，不会摆弄智能手机，只能简单地沿途询问路线。陆达生一遍遍教他，一条条道给他指出，还教他认门牌号，怎么敲门，和顾客交流。

牛力认认真真地学着，能看出他也想要自立。可他模样实在吓人，每每打开门，就把客户吓一跳，陆达生只能不厌其烦地解释。好在送餐地点就在春风巷本社区内，大部分人是认识牛力的，还都觉得他挺可怜，每每打赏他几块钱小费。

牛力干着高兴，陆达生也挺教着也开心。

到下午一点半，陆达生要上厕所了，嘱在餐厅等餐的牛力先等等自己，哪知等他上厕所出来，牛力不见了。

陆达生问老板：“牛伢子，人呢？”

老板正站在玻璃厨房里炒菜，用力地颠着勺子，抖动炒锅，炉灶里喷出的火苗串起老高。

他头也不回地道：“刚刚拿餐走了吧。”

“什么？自己走了？！”

“客户赶飞机，要得急，我让他快点！”

陆达生一颗心提嗓子眼了：“那这单是多少栋来着？”

“同心花园，A座，503还是504，等等，”一下串高的火苗袭了他一下，他顿时手忙脚乱：“你别急，我一会看看。”

陆达生哪还等得了，牛力连老宿舍区这边都没摸清门道，就被支使去了新片区的电梯房，只怕他连电梯都不会按哩！

陆达生匆匆赶到同心花园，问门口一名老保安：“看到牛力没？”

对方答：“哪个牛力？”

陆达生说：“社区里收废品那个牛锡民的傻儿子。”

对方即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表示：“刚刚那大傻子提一份外卖嚷嚷要进去，我没让。他又不是我们小区的，连门号都说不清，还学人送什么外卖……”

他没再说下去，陆达生铁青着脸，拳头握得咔咔响。

要是眼神能杀人，他身上已经被刺穿好几个窟窿。

他飞快地穿梭在巷子里，一面拨陶大姐电话，简要说明情况后，陶敏芳答：“小陆，别担心，我们这就过来。”

一行五人赶到同心花园附近，连社区做饭的大姐王玉兰都赶来了，身上还穿着围裙，两只袖子推到了手肘上，一看就是刚从厨房里给拉过来的。

赵能道：“咱们答应了牛锡民，要给牛力安排工作，他才同意配合当社区典型的，现在牛力走丢了，肯定交不了差的。咱们分头去寻，一定要先确保了他的人身安全再说！”

大家得了指令，两人一组分头寻找。梁晨跟着牛保国，一路沿着小巷去到橡胶厂宿舍，进去后，两人又分两侧，牛保国在小区东头的麻将馆等地方找，梁晨去小区西头靠山坡的地方寻。

橡胶厂宿舍建设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很多房子都是依山而建，两栋房子之间的落差大，在这些坡上的土地被居民种满了菜。每到夏季污水横流，蟑螂老鼠苍蝇臭虫成堆，偶尔还会窜出几条流浪狗流浪猫。

一直是春风巷社区管理的老大难！

梁晨沿着麻石板路上坡，在一栋搭建的红砖小房子下，发现蹲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外卖员服装的牛力，另一个竟是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童俏！

两人前面是一只黄白花色的小猫咪，低头吃一口餐盒里的白饭，扭动身子朝他们咪咪叫唤，仿佛在撒娇。

牛力和童俏两张脸上写满童真，微微勾起的嘴角，明亮柔和的眼睛里，满是对小动物的怜爱之情。

小猫吃一口白米饭，又吃一口肉。牛力还想喂，被童俏拦住：

“它不能吃多了，米饭难消化的，菜也油盐重，再吃要拉肚子了。”

牛力还按着猫头的手即松开，咧着嘴笑：“放……放这儿，它晚上吃。”

二人都蹲那儿一脸宠溺地抚着小猫的毛，忽然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板鞋，再抬头，见梁晨一脸淡笑地望来。

“牛力，你送餐怎么送这儿来了？饭菜都给猫吃啦？”

牛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下站起，左右摇晃脑袋，摸着头道：“我……我不是故意不送的，是……门口的保安不让我送。老板说……一定要送出去，不然……不给工钱，我就想到猫咪肯定没吃饭，我……诶，猫猫！”

原来，那猫见了生人，吓得一个躬身越上墙头，回身又望了童俏和牛力一眼，喵喵叫上两嗓子，沿着窄窄的墙壁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