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粮心（7）

王大满哭了，他信了，他的儿子也成人了。王志一定要走，他也就同意了。

步辉的心情很不好，那一晚上他喝醉了，哥们几个坐在院落的高台上，唱着明天会更好。跟儿时比少了王江和李二狗，多了一个秦鸣，这也是一位热心肠的人。

步辉说道：“哥几个，我敢保证不出一年，有可能不到半年，你们都会回到家乡，不用再外出务工了。”

几个人说他吹牛，叮嘱他不要只看到钱，不要去欺骗善良的村民。步辉笑了，他咋会去骗自己的乡里乡亲呢？更何况步辉他不是一个骗子。

几个人拿着酒瓶子就当成了麦克风，这一唱就到深夜，村里人没有人嫌弃他们扰民。因为这一夜村里的灯照了一夜，村里的狗叫了一夜，光华农场的大黄也跟着瞎起哄。

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没钱寸步难行，逼得没办法了的办法。

东边的天泛着微白，村民们已经整装待发，一辆辆摩托车摆在了扶贫路上，跟家人告别。徐峰几个混小子让村长在讲两句，王大满装模作样地用鞋底打人。

闹归闹，可是真的离开了，王大满扯着嗓子说道：“明年这个时候，一个也不要外出打工了，这是步辉说的。”

“中！”

务工大军当作一个笑话痛快地回答着，也不知道是风的缘故还是自己不争气，这眼角挂满了泪水。

不容易啊！出去的和留下的都不容易，不过王大满也可能老了，很是羡慕这群年轻人。

太阳终有落山的那一刻，明日仍旧会升起，只不过是换了新颜。

步辉一直忙着光华农场的事物，小麦也一天天的生长，又到了施肥的时候。既然王江跟李二狗想要闹，步辉决定能不动他们的钱就不动。

不动那些钱，步辉的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了，这化肥可是个愁人的买卖。李建设给争取来的化肥是作为底肥的，虽然免费，但是从现在的长势来看，县里化肥厂的化肥质量并不低。

李建设正好这个时候找到了步辉，步辉顺便问了句化肥的事情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李建设让步辉找葛建国，葛站长的经验要比很多老农民都丰富。

可是没钱再有经验都难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步辉厚着脸皮跟李建设提出能不能再申请一批试验品。李建设笑着骂他想得美，他孙猴子第二的名号就是再能化缘也化不来了。

步辉想着能否用光华农场的经营权去贷款，里建设的面色彻底变了，这光华农场的经营权还能保住或者保不住都两说了。

“恩，这件事咱们再商议。刘县长安排你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讲话稿？有的话我给你把把关。”

步辉表示他没有准备讲话稿，想到哪就说到哪，照着稿子念没有几个人会听的。主题思想步辉已经有了，叫做天地良心。这个良心非彼良心，而是粮食的粮。

李建设说这个思想好，至少可以唤醒一部分人对粮食安全的重视，对于耕地红线的敬畏，对于生态环境的保护。

这一天很快到来，步辉穿着正装，灰色的衬衣配上黝黑色的皮肤给人的感觉就很踏实。这才是种粮人应有的本色，脱下西装那是下地干活的汉子，穿上西装那是传道授业的老师，无论哪一种角色，都是阳光下最帅的崽。

这是在政府的会议室举行的宣讲会，足够容纳近千名，有各机关的领导干部、优秀企业家，这一次还邀请了一些种地的农民。

县里的意思是在村民不愿意成立合作社的地方，由资本介入同村集体合作成立农业合作社，租金照付，村里占三成干股，合作社优先雇佣村民从事劳作、支付报酬。

这在短时间内会快速提升的村集体收入与村民的人均收入，但是资本运作的结果是金钱主导，到时候会不会演变成一种剥削谁也不清楚。步辉相信，无论何种模式，政府的初衷都是为了村民尽快脱贫。

对于穷怕了的农村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诱惑，钱是王八蛋，不赚白不赚。但是村民更多的是焦虑，亩产产量太低，粮食价格这几年持续稳定在最低控制线，万一赔了，那可是一家老小的所有。

步辉看着众人，他开始了演讲，这种场面是他第一次参加，他或多或少的有点紧张。可是当他开口的时候，这种紧张已经荡然无存。

步辉说他要讲的主题是天地良心，众人本来想着举办方会把演讲稿下发，都在猜想是不是操作失误，可是开讲了也没有见讲话稿。

众人抬头一看才知道今天的步辉是脱稿演讲，这在当地是十分新鲜的事情，于是大家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土地是我们农民最亲密的朋友，我们的父辈用辛勤劳作将我们养大，到了我们这一代很多年轻人宁愿选择去大城市务工，也不愿意种地，大批的责任田荒芜，而这是对土地最大的亵渎。

其实不是农民不热爱土地，而是受规模、农资成本、销售价格等方面的限制，亩产水平跟不上，收入就会降低。辛苦了一年，发现干了个寂寞，这搁在谁身上都不乐意。”

步辉的话语很土但是很实在，他知道今天他主要面对的是坐在后排的那些庄稼汉，说是太官方他们听不懂，只好用诙谐的言语让大家明白。

接下来步辉讲解了进出口逆差，分析了一下国际化环境带来的影响，他说道未来内需将是主流，所以大家只要安心种地提高产量，国家不会放任价格低迷。

步辉又说道种地对于维护粮食安全、保护耕地的重要性，只要跟着党的政策走，一步一个脚印，撸起袖子加油干，明天一定会更好。

道口村原先的亩产才600多斤，但是步辉相信光华农场一定可以突破1000斤，甚至可以达到1200斤。只要大家科学种田，这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

步辉的演讲让这群庄稼汉子明白了以前没有接触的知识，关键是那么的浅显易懂。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却有人站出来揭短：“步辉，听说你的光华农场是靠骗才成立的？”

众人一片哗然，这么重要的场合有人开始挑刺，这是明显的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