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风暴

沈佳楠点点头，随后笑道：“对啊，现在这个点。”

程嘉赐揉了揉眼睛，又重新看了一次表，确定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而且是夜里十一点半，他不知道沈佳楠口中“有趣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但还不等他多问，沈佳楠就突然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其实这个决定也是沈佳楠刚刚才定下来的，即便是现在已经出发了，她仍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干的不像是成年人会做的事情。

“明天还有会议……”程嘉赐忍不住提醒道，他发现沈佳楠开车导航的定位是城市中心广场，他不明白沈佳楠去那里做什么。

沈佳楠又何尝不知道明天还有会议，这也是她觉得自己疯的原因，但她依旧坚持：“到了你就知道了，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先睡一会儿吧。”

程嘉赐眼看着自己问不出什么，索性也将心放宽，闭上眼睛小憩起来。他是真的需要休息，也是真的相信沈佳楠。

将近一个小时后，沈佳楠终于将车停了下来，程嘉赐睡得本来就不沉，车一停，他便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程嘉赐又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快十二点半了，但是城市中心依旧热闹非凡，来往的车辆穿梭不停，街边可以看到打闹嬉笑的男男女女。

见状，程嘉赐忍不住感叹道：“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啊，平常这个时间点，我不是在加班工作，就是在睡觉，根本没精力出来玩。现在看看，年轻真好。”

沈佳楠笑着将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然后才解开安全带对着程嘉赐说道：“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连三十都不到，还说自己老，过分了啊！”

听到沈佳楠这么说，程嘉赐才开始正确审视自己的年龄。他入行以来，因为工作勤勤恳恳，提拔的也很快，算是同一批里面最年轻的领导骨干。

他也因为年龄受到过不少争议，程嘉赐不喜欢将精力浪费在为自己辩驳上，他只会让自己更加沉稳，拿出亮眼的成绩让那些议论他的人闭嘴。

时间久了，就连身边的朋友都说程嘉赐像个小老头一样，看着就很踏实靠谱，但少了几分年轻人的热血冲动。

程嘉赐跟着沈佳楠下了车，二人一路往外走。吹着夜晚的风，看着闪烁的霓虹，程嘉赐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仿佛自己又年轻了几岁。

“佳楠，我们去哪里？”程嘉赐问问题的时候都中气十足。

沈佳楠被程嘉赐嘹亮的嗓音吓了一跳，她哭笑不得地望着程嘉赐：“你这是睡醒有精神了是吗？”

随后，沈佳楠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其实我也没个目的地，就去那里坐坐吧，那里离街近。”

程嘉赐再不多问，而是快步向着目的地出发，沈佳楠腿没程嘉赐长，步子也没那么大，跟在程嘉赐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不过难得看到如此有活力的程嘉赐，沈佳楠倒也没出声阻止，只是笑着打趣了几句。

夜晚的凉亭没什么人，程嘉赐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后望向跟在身边的沈佳楠，脑海中的疑问更甚。他现在酒劲儿彻底褪去，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一般情况下，这种孤男寡女晚上出来的情形，可以被称为约会。

但问题是，谁家约会坐在街边吹冷风啊？

难道是自己平日太节俭，让沈佳楠觉得自己比较穷酸，想办法为自己省钱？再怎么说，约会至少也得找个咖啡馆之类的坐一坐吧？

“那个……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什么的？”程嘉赐略显羞涩，说的是含情脉脉。

“看着街上的车，对你的后续工作有没有什么启发？”沈佳楠玉手一指，说的是豪气干云。

“什么？”程嘉赐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沈佳楠一脸的不可置信。

紧接着，便是沉默……

沈佳楠和程嘉赐都觉得自己拿错了剧本，导致现在场面十分尴尬。

过了许久，最后还是程嘉赐率先打破僵局，他对着沈佳楠问道：“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跟工作有关？”

沈佳楠点点头，反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客户群体的问题？”

程嘉赐之前还真没考虑到这一步，此刻突然听沈佳楠提及这些，他也有些懵。

沈佳楠见程嘉赐不回应，索性直接说道：“之前有过调查，从年龄结构来看，准车主以22-30岁的青年居多。随着城市级别下沉，30岁以下的准车主比例越高，而且从国外汽车社会发展阶段来看，驾驶者年轻化也会成为必然趋势。”

对于这一点，程嘉赐并不否认。他之前虽然没有考虑到这一步，但相关数据分析文档还是看过的。

“我们要做的是新能源汽车，年轻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性也普遍比老年人高。在我看来，我们应该先一步打开年轻人的市场。”沈佳楠指着面前车市马龙的街道，“所以我带你来看这些，想着说不定会有什么启发。”

程嘉赐至此才明白沈佳楠的真正用意。的确，这个时间段还能出来活动的，大部分都是城市里的年轻人。沈佳楠的想法很好，那些纸张上的数据分析固然有用，但这样直观的调查更加形象生动。

“看看他们都开什么车，看看他们都喜欢什么车，然后我们回去分析一下，分析他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些车，分析我们后期的生产方向和销售策略。”沈佳楠的思路很清晰，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程嘉赐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凉亭中，时不时讨论几句。程嘉赐第一次感受到工作带给他的年轻感。

是啊，他们是年轻人，他们不应该只会坐在办公桌前写文件、批报告，年轻人的工作方式可能更大胆，更创新，相应的也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程嘉赐和沈佳楠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公司的位置本来就比较偏远，沈佳楠开车的速度又不快。等到达宿舍楼下，程嘉赐非但不困，反而充满干劲。

“回去洗个澡，能睡几个小时算几个小时吧。”沈佳楠本想说“睡个好觉”，但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发疯，带着人家半夜乱跑，害得人家睡眠时间缺失，“睡个好觉”这种客套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好，我尽量。”程嘉赐跟着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在车上睡过觉，还是今晚有所收获太兴奋，他现在简直有冲动直接回办公室工作。但他也知道，明天的会议十分重要，无论如何，自己都得保证有充足的精神。

第二天，高海丽按照程嘉赐的吩咐，将会议室布置好，已经通知过的参会人员也悉数到位，并没有人因为昨晚的庆功宴而出现身体不适，请假休息。

在会议上，程嘉赐宣布了那两则好消息，并说明：“年终总结大会上，我们的产量和效益排第一，受到了集团总部的着重表扬，后期还会加大投资，这是对我们之前建设智慧工厂的肯定，对我们过去付出的表彰；我们公司已经拿到了生产新能源汽车的资质，这是我们日后工作的方向，也是我们能够进一步发展生产的底气。”

虽然这两则喜讯之前就已经传播到了公司上下，可是今天听程嘉赐再次说出来，大家还是感觉十分激动。

这场会议与其说是一场工作会，倒不如说是一场总结会和展望会，程嘉赐感谢公司每一个人的付出，同时也鼓励大家继续干，好好干！

会议结束，程嘉赐拉着沈佳楠和销售策划部的主管又开了场小会，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沈佳楠之前提到的问题——我们的目标客户群究竟是哪些人？我们要如何抓住这部分群体的眼球？

“这场会议不是总结报告，而是头脑风暴，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程嘉赐开口为会议定性，“不用紧张，不管说的好不好，都有参考价值。”

有了程嘉赐这句话，大家开始放心讨论，高海丽还十分有眼色地拿来了花生、瓜子、茶，硬是给这场会议增添了几分茶话会的感觉。

关键是，似乎效果还不错，越是轻松的氛围，人的脑子也越灵活，会上提出了不少大胆又新奇的点子。

程嘉赐之前习惯了做会议的主导者，这次作为会议的旁听者，感觉也十分轻松有趣。

“要抓眼球，肯定要跟市面上卖得好的车学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每个挑一点。”

“我觉得不行，学就罢了，还只学一部分，到时候肯定弄出来个四不像。”

“对对对，宝马的车头，奔驰的车身，奥迪的车尾……简直没法看。”

“车是一个整体，不能只去研究局部的，要有全面观。”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各有各的想法。

一片喧闹中，程嘉赐望向身边的沈佳楠：“佳楠，你对这些问题怎么看？你应该也考虑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