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来

刘嬷嬷是萧怜秋的人，萧怜秋是个什么德行，燕若溪心里是清楚的。

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想到这，燕若溪忽然一愣，看向唐宛央：“你说，这消息是刘嬷嬷告诉你的？”

“是啊，”唐宛央点头，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刘嬷嬷说，今天那婆子就是二婶特意找来的，和我院子里的人有些关系，我已经两年没回来，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

燕若溪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唐宛央似乎有些急迫：“三婶，你什么时候去找祖母啊？”

“这个嘛，不急。”燕若溪有些敷衍地应着，转而问道，“我看今天念清没来请安，连你母亲也没有来，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唐宛央似是有些诧异她突然提起了唐念清，略微不满，但还是道：“她在宫宴上掉了水，后来发了烧。不过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退烧了，想必母亲也是太过关心三妹妹，才没让她来请安的吧。”

“太过关心……”燕若溪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神色复杂。

唐宛央又在燕若溪这里磨蹭了好一会儿，话里话外无非暗示幕后黑手是二房。

燕若溪只是随意地将她打发了，也看不出来信了没有。

等到唐宛央离开以后，燕若溪才挥挥手，叫来了心腹丫鬟杜鹃，去外院探查一下唐宛央刚才说的事情。

杜鹃也算得上唐家的老人了，从燕若溪刚嫁过来，一直伺候到现在。

不过片刻，杜鹃就将那婆子和门房徐婆子之间那些关系查得干干净净，立刻来禀报了燕若溪。

“真想不到，二夫人竟然会插手后院的事情。”杜鹃气愤地道。

燕若溪摇摇头，似是思索着什么，“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夫人的意思是？”

“宛丫头为什么会上赶着的来告诉我消息？”燕若溪反问道。

杜鹃试探地回答：“因为是刘嬷嬷告诉大小姐的，刘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大夫人身边的心腹，她说的话，大小姐自然会信。”

“你说的没错，”燕若溪慢条斯理地道，“刘嬷嬷，可是萧怜秋身边的人。”

杜鹃似乎反应过来了，惊道：“夫人是觉得，这件事其实是大夫人搞的鬼？”

燕若溪抬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不管她是想挑拨离间，还是想一箭双雕，都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咱们且就等着看，到底是不是她。”

萧怜秋这个人，燕若溪还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就有所耳闻。

萧国公府的二小姐，看起来温柔娴静，其实心思比谁都多。

当初唐修谨还不是丞相，刚做到正五品的官位，又丧妻不久。以萧怜秋的身份，本是不该做他的继室的。当初上京城里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没想到，不过几年，人家就摇身一变，成了丞相夫人。

燕若溪不是没和萧怜秋打过交道，所以她比旁人要更了解她一些。

这件事，细细想来，确实很像萧怜秋的作风。

明明什么都喜欢挣，喜欢抢，还非得做出一副不争不夺的样子，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以前萧怜秋对唐宛央如何，燕若溪都看在眼里，不过那毕竟不是自己女儿，她也就不愿去管那么多。

可现在，竟是算计到她们三房身上了。

燕若溪冷冷一笑。

若真如此，她一定要给萧怜秋点颜色看看！

——

晨昏定省。晚上，众人再到荣丰堂给唐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仍然绷着一张脸，似乎还在生气着。

她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让唐宛央搬进荣丰堂的消息。

这就是算作在老夫人膝下教养了，也算是给姑娘长脸面的好事。

燕若溪听了，想起还在祠堂里的唐笑，不由有些愤愤。正想着要不要阻拦一下，忽然看见唐宛央对着她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刘嬷嬷，燕若溪撇撇嘴，实在不想给萧怜秋当枪使，转过头当没看见。

亦求苑。

几个丫鬟兴致勃勃地给唐宛央收拾着东西，都为老夫人的这个决定而高兴。

养在唐老夫人的膝下，也有抬高唐宛央身价的意思，以后的亲事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唐宛央只是坐着，淡声吩咐道：“别忙了，这院子是搬不了的。”

红袖等人的动作一顿，茫然地和回头问道：“姑娘，为什么啊？老夫人不都亲口说了吗？”

“说了难道就不能改了吗？”唐宛央微笑，“再说，萧怜秋费尽心思搞这一出，又岂会让我轻易得了好。”

“可是，”红袖有些丧气，“那不就太可惜了吗？”

“有什么好可惜的，”唐宛央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荣丰堂里规矩极多，哪有我们院子里自由自在得好。再说，这里是母亲住过的地方，我也不想离开。”

闻言，红袖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转而问道：“那姑娘，您知道大夫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吗？”

“等着看吧。”唐宛央眉梢轻挑，看向白雪，“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吧？”

“回姑娘，已经按您的要求做了。”白雪答道。

唐宛央点点头，露出一抹期待的神色，“那接下来，就等着坐着看戏便好。”

……

第二日。

唐府来了个客人。

这客人的身份算不得普通，虽无官位在身，也无诰命加封，但却能自由出入钟鸣鼎食之家。

来者一身缁衣，容貌端庄，手中握着一串佛珠，正碎碎念着什么。

门房于是过来禀告，说是清正师太来了。

当今太后重视佛教，连带着西晋的人对于佛道也十分尊重。

这清正师太，在上京城中颇有些名声。

唐老夫人一听，立刻便让人将清正师太请了进来。

“师太，”唐老夫人温声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清正师太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道：“贫尼正准备离开上京，正好途径唐施主家，便想着来告个别。”

唐老夫人和清正师太之间，有那么一两分的交情。这样说，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