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紫颜，月余不见，你怎么好像更白了一些？”

“哎呀，阿雅，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一开始还有点没认出来。”

“晓雨，你今天擦的胭脂颜色真好看，是哪家铺子的？”

“……”

她模样纯良，又专挑好听的说，唐念清很快将这几个人逗得欢声笑语不断。

突然，这当中，礼部侍郎之女王晓雨远远看着唐府的另一架马车，好奇地道：“念清，你们唐家还有谁也考中了稷下学宫啊，是你三叔家的那两个女儿吗？”

唐念清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巧看见唐宛央正往外迈露出的一角衣裙，压下心中的冷笑，笑道：“不是，是我大姐姐。”

“你大姐姐？”众人一听，皆是一愣。

随即，似乎有人想起了什么，怪声道：“就是那个整天穿得花里胡哨，却阴森森的唐宛央？”

这样一说，更多的人被勾起了回忆。

有人附和道：“我听说她不是被送去了家庙吗？怎么回来了？”

“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六皇子殿下啊？”另一个少女捂着嘴嘻嘻笑道。

虽然唐宛央没有说过，但当初她看赫连安的眼神，可是毫不掩饰的满怀少女情思。加上唐念清的刻意引导，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

唐念清见状，心中得意，面上却皱着眉故作苦恼地道：“你们不要这么说我大姐姐，她人很好的，不然怎么能够获得稷下学宫免试入学的资格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更让当场的人心情不爽。

她们都是拼死拼活，才从众多人中脱颖而出的，可唐宛央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跟她们一起上学，这实在让她们觉得很不公平。

但这是徐山长的决定，就是朝廷官员也不敢质疑徐山长，她们这些贵女就更无可置喙了。

而唐宛央，则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一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那辆马车。

唐宛央已经下了马车，娉娉婷婷地向着众人走过来。

她一身浅色青裳，眉目平和，透着空山新雨后的灵秀。

步伐也是不急不缓的，似乎眼前的事物都不能入她的眼，惹得人想要去探究她的眼里到底有什么。

而当那双眼睛真正望着自己的时候，才明白，这世上有些美，无法用单薄的语言来形容。

“这，这个人，”有个粉衣少女大睁着眼，不敢相信地紧盯着唐宛央，“她是唐宛央？她真的是？”

“怎么可能！”王晓雨率先失声出口，像见鬼了一般。

她扯着唐念清的衣袖，“念清，那当真是唐宛央？”

两年的时光而已，怎么会有人变化如此大。

眼见不少人露出惊艳的神色，唐念清心中正暗自不喜，偏偏王晓雨还要在旁追问不休，她皱眉道：“她确实就是我大姐姐。”

“我怎么觉得，”于紫颜语气犹疑地道，“唐大小姐看起来并不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啊。”

于紫颜年纪要小一点，没有见过唐宛央从前的模样。仅凭刚才的一眼，就打破了刚刚大家所说的唐宛央的形象。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几人，忽地沉默下来。

唐念清心里恼怒，面上却不显，只道：“人都是会变的，我大姐姐如今改换风格，果然好看多了！”

她的语气天真，仿佛一心在维护嫡姐似的。

却让人不由顺着她的话，往唐宛央身上看去，再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唐念清，露出果然如此的鄙夷神色。

布道使之女宋宝雅见状，不屑地轻哼一声，对唐念清道：“好不要脸，竟然学念清的穿衣打扮，真是东施效颦，让人笑掉大牙！”

宋宝雅的父亲官位不高，自然想用心巴结讨好唐念清，看见唐念清只是无奈地微笑，并没有斥责她，宋宝雅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不过她的话，只有围在唐念清周围的寥寥几人附和，其他人多是眸光闪烁，沉默不语。

平心而论，唐念清的五官更为精致，但有眼人都能看出她及不上唐大小姐一半的气质。若这样都叫“东施”，那她们这群人成了什么？

唐念清扫视了周围一眼，暗暗冷笑，随后朝着落单的唐宛央热情地挥手：“大姐姐！”

听见声音，唐宛央循声望去，看见唐念清灿烂的笑容。

虽然知道唐念清肯定没安好意，但是她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唐念清要是想害她，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妹妹。”唐宛央慢步走了过去，对着她身边的几人点头示意。

只有于紫颜朝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其他几人都当做没有看见。

唐念清亲昵地揽住她的一只手臂，娇声道：“大姐姐既然能免试入学，想必开学考试也一定成竹在胸了吧。”

此话一出，唐宛央就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更加灼灼。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唐宛央勾唇，“我自当尽力，不愧于徐山长的期望。”

她话锋一转，道：“不过自然比不上三妹妹勤奋的，为了这次琴艺考核，母亲可是特意花费重金请了此次担任评委的铃音仙子，教了三妹妹四个月的琴技啊。”

她刻意在评委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身边的人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如此一来，哪怕唐念清当真能在琴艺夺得第一，也会有人质疑是不是走后门来的。

唐念清脸上的笑容一僵，眸间闪过一丝狠厉，随后风轻云淡地道：“大姐姐天资聪颖，念清如果不努力点，怕是连大姐姐的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

“三妹妹你这话……”唐宛央觑她一眼，笑道，“说得倒是不错。”

她拍了拍唐念清的手，一脸欣慰地道：“但是看着三妹妹能如此努力，我做姐姐的，也觉得很是高兴。”

“虽然你不管怎么做，永远也及不上我。”

唐念清顿时噎住，想发火却不好在众人面前破坏她的形象，只能咬着牙道：“大姐姐说的是。”

原本不想第一天就大出风头，可既然唐念清已经把脸伸过来，不打就太对不起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