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飞机在首都机场平稳降落，已经送完快递的两人，一身轻松地走出机场大厅，钻进一辆出租车，向军科院开去。

车里，张文斌问道：“小兵，怎么样，昨晚的床板够硬、饭菜够难吃吧。”

宋小兵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昨晚喝晕了，别说硬床板了，就算是一块搓衣板，我都能如寐平地。反正身子骨还算硬朗，不怕硬碰硬。王主任昨晚请我尝了尝西北的羊肉，人间至味啊。张工，你有所不知，我抵御了多少美酒的轮番攻击，一直珍藏在胃里，没舍得吐出来。我觉得有首歌特别符合我当时的状态，香港歌星莫问胃的《剩下的果实》。”

张文斌“哈哈”大笑，笑完，用一种怨妇般的口吻喃喃地说道：“这老王，37号我也算去过几次了，每次他都不露面，只让勤务员带我去饭堂随便扒拉几口工作餐就草草了事。对待旧人，怎么能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残酷呢？唉，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备份快递员宋小兵听完张文斌的话，在心里对客户的厚此薄彼给了一个五星好评和七字真言：主任，我何德何能？

到了所里，宋小兵问张文斌：“张工，刘玲在哪个办公室呢？”

张文斌答道：“三楼，顺着楼梯上去，左手第二间，仿真室。”

宋小兵说：“好的，谢谢张工了。”

两人在大厅相互道别，就分开了。

张文斌回自己的科室复命，宋小兵想去刘玲那，问问她下一步的安排。

毕竟，走了一趟镖，临时工的身份，也该转正了。

宋小兵来到刘玲的办公室门口，见她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工作。

她额头的一缕长发垂下，轻轻飘动，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嘴角稍稍扬起，略施粉黛的侧脸秀美精致。

宋小兵不觉看得呆了。

刘玲仿佛感受到了门口一道炽烈的目光，不自觉地转过头来，看到了门口呆若木鸡的宋小兵。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宋小兵还没来得及用尴尬的笑容掩饰惶恐的神情，刘玲爽朗的笑容就已经迅速爬上了她的脸庞。

她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旁，招手示意宋小兵进来坐。

两人坐下。

刘玲问：“这么快就回来啦？是第一次去航天城吧，感觉怎么样？”

宋小兵笑着说：“感觉挺好。不过，去的不是航天城，是下面的一个号点。”

刘玲露出惊讶的表情：“哪个号点啊？”

宋小兵说：“37号。”

刘玲轻声地念叨：“37号……哦，那就对了。”

见刘玲若有所思，宋小兵问：“怎么了？你去过？”

刘玲回过神来，笑着说：“当然去过，王主任可是所长的得意门生，也是他扎根基层时间最长的学生。”

听完刘玲的话，宋小兵对王剑秋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对了，刘助理，我的工作安排……所里是怎么考虑的？”宋小兵问道。

刘玲笑而不答，说：“走，我带你去所长那里，他亲自告诉你。”

宋小兵激动地说：“李所长回来啦？”

刘玲点点头，起身，说：“走吧。”

宋小兵赶紧起身，跟在刘玲后面。

两人来到所长办公室门前，门敞开着，一位老人正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

刘玲轻轻敲了敲门，老人抬头，看见了门口的两人，随即露出笑容，说道：“快进来。”

两人进门，刘玲随手带上大门。

三人在沙发上落坐，刘玲和李所长坐一边，宋小兵坐在他们对面。

毕业答辩的时候，宋小兵远远见过李立长，觉得他是个和蔼的老人。

这次近距离再相见的时候，虽然他依然笑容满面，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

宋小兵一直搓着手，显得有些拘谨。

还是李立长先开口：“小宋，你毕业答辩那天，是胡奋虎邀请我去的。他说他有个得意门生，喜欢钻研，不怕吃苦，还是航天动力专业首位博士毕业生。师弟在院校教书育人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向我推荐过一个人！专业首位，推荐首次，那我得去看看。”

宋小兵心想：“原来是老师邀请的啊，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立长说：“听完你的答辩，还真是不简单。不仅对本专业的建树极深，而且对于延展专业的了解程度，也远胜于一般人。不过，我知道师弟的国家实验室也求贤若渴，怎么可能割爱于我？经验告诉我，其中必有诈。哈哈。”

李立长说到这儿，自己先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李立长接着说：“后来我才知道，诈是没有，诈不动倒是有。因为，有的人很轴，非要到最基层最艰苦的地方去。师弟手段用尽，还战损一瓶陈年茅台，也无功而返。没办法，肥水不流外人田，搬不动人，搬救兵总还行，于是，把我给搬了出来。”

宋小兵一边认真听，一边在心里感慨，原来老师对自己真的是煞费苦心！不禁对拂了老师的心愿有些自责。

宋小兵说：“谢谢老师和李所长的抬爱，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学到真本领，为国防事业做一点贡献而已。真没您说的那么高尚。不过，所长，您这里也不是基层啊，大城市大机关，我还不如回到老师身边去呢。”

李立长和刘玲闻言一愣，又同时笑了起来。

李立长指着宋小兵，扭头对身边的刘玲说：“你看，俗话说，一鼓作气。他这一通退堂鼓敲的，真令人作气啊。”

宋小兵赶紧解释：“李所长，您别生气。我发现您这儿真有一个好去处，我左看右想，觉得特别适合我。当然，我这不是以个人意志挑战组织意志的个人主义，也不是挑肥拣瘦的实用主义，而是苦中作乐的革命乐观主义哦。”

宋小兵停下嘴边的话，开始卖起关子来。

李立长笑着说：“这位地主小财是看上咱家哪块风水宝地了呢？”

刘玲也笑着说：“要不我猜猜？”

宋小兵笑而不语，目光却鼓励她猜猜看。

刘玲说：“莫非是看上我们仿真室那块地了？毕竟，和美女共处一室、共同奋斗，是所有情窦初开……不，情窦不开的少年郎，梦中都能笑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