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公道

吕梅在揣测着元宸心意时，却不知元宸也正认真的打量着她。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克制，有多隐忍，才耐住性子没有一剑杀了这毒妇。有些话沈清染说不得，他却是说得！自己的王妃当然还是他要自己护着！

“不不，并非如此！”沈清染连忙摆着手解释道：“梅姨娘一向对清染关照有加，平日里清染也是这样出门的。只是这一次时运不济，不幸被那些贼人掳了去，与梅姨娘没有半点关系。”

沈清染的后半句话吕梅听着还颇为满意，可她这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日里也是这样出门的，那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一向如此怠惰了她！

沈清染和元宸一唱一和，几乎已经将吕梅的罪名坐实了去。吕梅的脸色几乎难看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的胸腔甚至都要喷出火来。

老夫人的怒气更盛，她将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磕在地上，厉声道：“从前怎样倒也罢了，只是今后再不可如此！清染是将军府的嫡出千金，衣食住行都关乎着将军府的体面。再说这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得了！若是此次没有宸王相救，叫我如何同渊儿交代！”

吕梅心知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只得悉数忍下，她连忙跪倒在地，愧疚着道：“姨母莫要动怒，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诚然都是我的过失。若是我能多加留意仔细些，清染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

吕嫣儿亦是一怔，老夫人向来疼爱她们母女，但何尝动过这样大的怒气。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求情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只能暗自怒视着沈清染。

老夫人一声冷哼，却并未理会。这些年她虽潜心佛堂，将府中事物交由吕梅打理，可吕梅如何对待这几个孩子她却也不是全然不知，若是些小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罢了，不曾想她竟如此不知好歹，沈渊向来将沈清染视若珍宝，幸亏这一次沈清染无事，若是她真有什么好歹，只怕自己同儿子的母子情分也要因此生疏许多。

“老夫人，染儿，元宸还有要事在身，这便不多留了。改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访！”元宸略一顿首，又看了看沈清染，想来如今她这一关已然是过了，那自己也便不用再逗留了。

沈元菁连忙抬起头眼含不舍的望着元宸，只可惜她纵是目光灼灼望眼欲穿，元宸也始终未曾看她一眼。

“老身恭送宸王！”

“臣女恭送宸王！”

“既然沈小姐已然平安归来，那我便也放下心了。老夫人，我这便也先行一步了。”秦氏眼见自己像个木桩一样杵在这也是毫无作用自然也不愿留在这碍眼，只是经元宸方才那一番刁难她是再不敢直呼沈清染的小字，叫的那般亲热了。

老夫人本就不喜秦氏，微微寒暄两句，便也顺水推舟任她去了。

元宸和秦氏相继离开后，老夫人淡笑着对沈清染道：“受了这样的罪，待会子叫底下的人备上些艾水擦擦身子，去去晦气！”

沈清染极力扯起一抹笑，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诚挚道：“祖母，清染从前也忒不懂事了些，如今还叫祖母这样为我忧心，沈清染何其惭愧。”她眼底兀自升起一层水汽，像是上了霜的琉璃珠，让人见了亦是心生酸涩。

她说的这样情真意切，提起从前老夫人的心里便也更觉歉疚。从前沈清染性子怯懦不与自己亲厚是一，自己常年礼佛不曾照拂也是一，生疏了情分又怎能怪她一人。

刘嬷嬷见两人皆是眼眶发红，便连忙上前道：“大小姐和老夫人站在风口莫要着了凉，屋内已然备好了热茶，老夫人和小姐不妨进去说。”

老夫人连忙点着头道：“是是是！真是高兴地糊涂了，随我进去！”

老夫人一手扯着沈清染笑容满面的进了府，却是连看都未曾再看吕梅和吕嫣儿一眼。

眼见着众人走了，吕嫣儿连忙上前扶起吕梅，两人正是无言，却听沈元菁冷冷憎恶道：“哼！她倒是因祸得福！”

吕梅揉了一把酸麻的膝盖，正盯着沈清染的背影出神，沈清染却是陡然转过身来，她的眸中森森冷冷，她黑色瞳仁中闪着的光像是跳跃着的两簇毫无温度的鬼火，灼得吕梅双目生疼。可是随即沈清染又扯唇一笑，带着几分歉疚几分不安，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森冷的寒意从眼底消弭的一干二净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切都只是吕梅的错觉。

吕梅揉了揉眼睛，一定是她看错了！沈清染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吕嫣儿将吕梅的异常看在眼底连忙问道。

“无事，进去吧！”吕梅按了按眉心，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与自己的预想南辕北辙，这一切看似巧合，可是她怎么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还有沈清染那丫头怎么像是变了个人？希望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初升的太阳透过层层叠叠的密叶稀疏照在林木间，一地光影斑驳中，国公府的士兵还在急急忙忙的搜寻着。

“什么？”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划破四野，只恨不能惊起一阵飞鸟乱扑。

秦方贤眉头紧皱，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传信的侍卫，“你说……沈清染回去了？”

“回殿下，王府亲信亲眼所见，千真万确。”侍卫眉头一皱，硬着头皮回道。

“这怎么可能？”他辛辛苦苦找了这么许久，也未曾发觉沈清染究竟在何处。他已然放出了那样的消息，又亲自带人去寻芳园演了那样一出戏，只等着寻回沈清染，介时便可顺理成章的将她迎回府中。

所以自己才不眠不休的在这京城中搜寻了一夜，却得到这样的消息，难道他得到的情报有误？

秦方贤正心生疑惑，侍卫便再次说道:“殿下，依照沈小姐所说昨夜确实遭遇到了山贼，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