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打脸

沈清染见了元宸有一瞬的错愕，此时他不应该在寻芳园修养亦或者是在王府休息吗？又怎会出现在这？她将心中疑惑悉数忍下，正欲随众人一道行礼，结果膝盖刚弯了一半便被元宸拦了下来。

元宸的手修长而有力，沈清染顺着他的手看向他的眼，四目相对间，他那黑曜石一般的眼更是柔情一片，他的眼稳稳地落在沈清染身上，看也不看这些不相干的人一眼。

好在他来的还不算迟，尚且不至于让她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他之所以会来便是料到秦方贤的心思，他想要借此逼婚，自己却偏要毁了这桩婚！

沈清染被他看得有些发慌，连忙退后一步垂下头去。

沈元菁暗自抬起半个头发痴的望着元宸，确切的说从元宸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双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

只是宸王为何这般看着沈清染？这贱人究竟使了什么狐媚之术？沈元菁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元宸望着沈清染的眼神让她见了心底发酸，像是被人扔进了醋缸又沉了底，满眼满心都酸涩的厉害。

不觉间沈元菁手中的帕子已然绞在一起皱成一团，她心中嫉恨的厉害，便也又憎恶沈清染几分。

半晌过后，直到众人都跪的膝盖酸麻不止，元宸才悠悠道：“都起来吧。”

秦氏一张脸臊的又红又白，但仍旧谄媚道；“竟不知是宸王救了清染，臣妇在此谢过宸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沈清染瞥了一眼秦氏，自己同秦方贤这这桩婚事还未定下，她一个外人如何能代替自己这是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婆母吗？

“你是何人？如何能替染儿道谢？”沈清染尚未来得及开口，元宸便已经抢在了她的前头。他凝眸睨了一眼秦氏，面无表情，摆明了不给秦氏面子。

秦氏笑容一滞，不想这元宸竟果真如同传闻中一般孤高冰冷。吕梅见了连忙躬身打着圆场道；“宸王爷，这是国公夫人，是秦世子的生母。”

“从前本王去将军府时，这位夫人还是个妾侍。”元宸冷冷撂下这一句，与其说是解释，到更像是揭短。

沈清染几乎笑出声来，旁人不知她却是清楚得很这秦氏最忌讳的便是这身份，她本就是以“妾”的身份进的国公府，如今这平妻的位置也是因为秦方贤得了皇上的抬举成了国公府的世子，老国公碍于秦方贤的颜面便也一同抬了她的位分。

一朝得道，秦氏自是再不愿提及从前那段屈辱日子，若是平常谁在她面前提上一个“妾”字，她定然气急不止，恨不得剥了一层皮才解气。可如今说这话的却不是那些端茶递水的丫头婆子，也不是哪位大人的宠妻爱妾，而是当今的六皇子，声名赫赫的宸王。

秦氏虽然心里痛恨，但面上仍旧赔着一张笑脸，笑吟吟的道：“宸王不曾见过臣妇，不认得也是应当的。”

“莫非是本王远离朝堂太久？以至于国公府同将军府结了亲成了媒都未曾让本王讨上一杯喜酒……”

元宸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着头，他一对冷眸有意无意的扫在秦氏和吕梅的脸上，两人当即变了脸色，如临大敌。

莫说是元宸尚未真的远离朝堂，即便就是他遁世归隐也是无人敢小觑的。元宸这话无疑是觉得国公府和将军府未曾将他放在眼里，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两人连忙争先恐后的解释道：“王爷说笑，国公府同将军府素来交好，清染和方贤自幼相识，两人虽是心意相通，但却尚未过礼。”

“哦？尚未过礼？那便是定了亲了！皇兄是几时为二位赐的婚？”元宸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眼神冻的如能刺穿人心肺的冰凌一般，

“这……回宸王的话，皇上公务繁忙，这男婚女嫁儿女情长的小事怎敢劳皇上烦忧。”秦氏垂着头盯着脚面，只觉自己像一只卑微的蝼蚁。

“既未曾成婚，也未曾定亲，那她的事有与你何干？”元宸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他“啪”的一声甩开手中的白玉折扇，扇面上正有清风朗月，寒冰冬雪，与他此刻神情毫无二致。

秦氏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倒像是个调色盘。

见状，吕梅连忙出声打着圆场，道：“多谢宸王救了清染，这等大恩大德我将军府上下没齿难忘。芫菁、嫣儿还不快见过殿下，谢过殿下救了你们的姐姐！”

吕梅半低着身子，动作神态恭敬至极。她私心想着若是借此机会能让吕嫣儿入了元宸的眼，那便是天大的一桩美事。即便不能入了元宸的眼，但能同这样出尘绝代的人攀谈一二，也足以让她在这一众贵女中得脸立足了。

沈清染轻蔑的瞟了一眼吕梅，她自然看得出吕梅存了什么样的不堪心思，元宸素来行踪不定又不喜与人攀谈，今日正赶着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沈元菁倒是顾不得那么多，吕梅这话一脱口，她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她第一次愿意承认自己是沈清染的妹妹，只要他能看自己一眼，那这辈子她便是也无憾了。

沈元菁暗自扯了扯身下的罗裙，只怕自己彻夜未眠气色难看，她正暗自想着该将头抬到几分才是恰到好处，便听那清冷男声道：“不必了，本王对闲杂人等没兴趣。”

吕嫣儿同沈元菁面色同时一百，可谓难看到了极点。沈元菁更是又气又恨一张脸臊得通红，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她眼中的羞怯娇柔顷刻间便被愤恨憎恶取代。

她极其不舍的收回脚下正凌空踏出的步子，恨不得将眼中的妒火悉数化作实物，将沈清染燃成灰烬才好。沈清染，都是你这个贱人，若非是你，我又怎会如此受辱！

吕嫣儿将沈元菁的一举手一投足暗暗记在心里，面上却依旧如同方才一般，轻轻柔柔，恬淡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