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罪立功

11

这场雨下得大，也下得久。

许令嘉裹着带来的大毛巾坐在床上发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窗外的雨全都砸在窗沿上，声音越来越大，许令嘉手里捧着姜茶，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晕过去的行为真的太那什么了。

弄得像在作秀似的，尤其还是当着孟宁的面，又得让人看不起了。

“不行，我总得干点儿什么！”

许令嘉从床上爬起来，径直去了厨房。

芦村还没有通天然气，做饭全靠烧柴，这完全超出了许令嘉的能力范围，她站在灶台前，只犹豫了几十秒，就直接撸起袖子蹲下去开始找柴了。

好在姜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柴，否则这时候再让许令嘉去劈柴，那她就真的是办不到了。

许令辰当初在家就笑话过她，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那时候因为这句话，他被老许在家里追着打，许令嘉还觉得是他嫉妒。

孟宁交代她老实待在这儿别再捣乱之后，许令嘉想起来她亲弟的话，突然觉得如果许令辰现在在这儿，一定会被孟宁引为莫逆之交。

雨这么大，山上的村民还没完全撤退下来，姜斌和罗娟到现在还没回来，许令嘉都不知道为什么孟宁当时会那么及时出现，可他很快又离开了。

许令嘉根本没机会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回来。

但他既然又出去了，肯定还有事要做，许令嘉想，自己不能真的像个废物似的，干啥啥不行，既然外头的事帮不上忙，总能给他们做点儿热汤热饭，让他们回来了有现成的吃。

不过许令嘉做饭，那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把菜刀，拿刀的姿势都调整了半天，像萝卜片这样的技术活，许令嘉是切不出来的，于是只能两只手一起上阵，切成了萝卜块。

但切成不规则的萝卜块之后，许令嘉又犯了难。

这要怎么煮呢？

配菜也是技术活。

最后许令嘉在灶台上找到了不知道谁切好的腊排骨，和萝卜一起加水扔进了锅里，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火怎么燃呢？

柴火沾了潮气，有些湿，根本不好烧，更何况许令嘉原本就不会，弄了半天，全是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就不信了！”许令嘉把柴扔进去，“今天我还非要烧起来不可！”

……

姜斌最后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满脸都是烟灰的许令嘉。

他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几步：“我来。”

火很快烧起来了，锅里的汤烧开之后，没多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许令嘉着实有些沮丧：“怎么你们干起来看起来那么容易，可我就是做不好呢？”

“术业有专攻，你会教书，这个很多会做饭的人都做不来。”

姜斌把锅盖上，才想起来问：“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做饭？罗娟呢？”

这下许令嘉直接傻眼了：“她不是上山找你们去了吗？你们没遇上？”

姜斌的脸色瞬间黑了：“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你们走了之后没多久，雨下大了，她说要去帮忙，就追过去了啊。”

这回许令嘉反应过来了：“你们没遇上？”

姜斌转身就往外走：“天快黑了，得尽快把人找到才行。”

学校的宿舍都是空着的，姜斌这次带下来一拨人，已经安置好了，还在等着安排吃饭。

姜斌走出去又绕回来：“锅你好好看着。”

这一交代，许令嘉简直双重紧张起来。

锅里的汤快烧干了，都没把人等回来，许令嘉唯一会的，就是往锅里添水，和往灶台里加柴。

香味四溢，许令嘉闻着都饿了，可现在一个人都没回来，尤其是罗娟，她看着比许令嘉都瘦小，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就在许令嘉急得要跳脚的时候，终于有人回来了。

许令嘉迎着姜斌，满脸欢喜地跑过去：“找到了吗？”

可她往姜斌身后看，并没有看到罗娟的影子。

她瞬间紧张起来：“还是没找到吗？”

“宁哥还在山上继续找人，让我先下来安抚老乡们。”

姜斌明显心情不太好，心里肯定也惦记着罗娟，但他毕竟有任务，只能沉默着开始做饭。

他手脚比许令嘉麻利多了，没多久就做了好几盆菜出来，一盆一盆搬出去，许令嘉帮忙一起拿碗筷过去，被老乡拉着一块儿坐下吃饭。

“我不……”许令嘉也没什么正当理由能推辞，加上老乡说的方言她也听不太懂，趁姜斌过来的时候，一闪身就溜了出去。

雨到了这会儿，还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雨水打在地上，砸在窗台上，声音听得让人心烦意乱。

姜斌平时是个最热心的人，可今天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他沉着脸的时候，许令嘉也不敢上前去跟他搭话。

好在老乡那边总有琐事要安置，姜斌总在进进出出的跑，也不至于两个人总是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许令嘉有些头晕，鼻子也有些塞，如果现在在家，她早就泡着泡泡浴，然后吃了感冒药，然后睡觉去了。

可现在各方面条件都不允许，许令嘉其实很饿了，可也吃不下，而且罗娟现在人还没找到，孟宁也还没回来，现在不管干什么都不合适。

姜斌沉默着一趟一趟进出，许令嘉成功被他晃得更晕了。

终于在姜斌再一次出去之后，许令嘉戴上斗篷就溜了出去。

姜斌心里装了事儿，也没心思留意别人，安抚完老乡回来之后，就沉默着坐在灶边添柴火。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动静，面色一喜，起身迎出去，果然看到孟宁背着罗娟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姜斌帮着把罗娟接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现人已经在发烧了。

罗娟坐在小板凳上，表情非常不好意思：“我摔了一跤，忙没帮上，还害得宁哥背我下来。”

“姜斌去把小罗的医药箱拿来，叫上那个……”孟宁浑身都是泥，顿了一下才说，“许老师，让她帮忙给小罗清洗一下。”

“不用了……”

罗娟本能地开始拒绝，可孟宁四处看了一眼，突然问：“许令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