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丁革红,大家都安静下来。
老村长虎着脸,“你们这群人,不识好歹。”
“歪嘴是咱们村里的电工,为我们做了多少事。”
“他怎么就不能当村支书?”
“老村长!”二赖子嬉皮笑脸的,“您老也太偏心了。”
“他当电工,已经是吃皇粮的人呢!”
“如今,还想要当支书!”
“那岂不是又当太子又当皇上了!”
“就是,这也太贪了!”大家一片议论。
“什么皇上,太子!”老村长指着二赖子,“你小子是戏文看多了吧!”
“就我们这个穷的叮当响的村子,你还想皇上,太子呢!”
“哎,老村长,话不能这么说!”
村民有人站起来,“这瘦死的骆驼也能有几两肉啊!”
“他丁革红,当了三十多年的电工,不知道捞了多少的油水,如今,再揩支书这个位置的油,说不过去!”
“这好处,不能让他一个歪嘴都独吞呃!”
“呵呵,好处!”老村长冷笑,“你们这些人啊!”
“这村支书,就是捞好处的?”
“村支书是给大家办事的!”
“用时兴的话,那就是为人民服务,人民的公仆!”
“老村长,别打官腔呢!”
“我们都是文盲!,我们不懂的!只认得数钱!”
“哈哈哈……”人群里,又是一阵哄笑。
老村长无奈,转头,丢给丁革红一个同情的眼神,转身,背着手,慢悠悠的消失在暮色里。
“丁歪嘴!你还真想当这个村支书啊?官瘾不小啊!”二赖子,走到丁革红跟前,抽出一根烟,塞在自己的嘴里,斜着眼,盯着丁革红。
丁革红冷着脸,不在意二赖子吐出来的烟圈,就要走。
“哎,丁歪嘴,别走啊!”
洋婆子拦住了丁革红,“说说,这些年,你当电工,捞了多少好处?”
丁革红生气,想要推开洋婆子,却不想,洋婆子抱着手臂,把胸一挺,挑着三角眉,一副得逞大公鸡的架势。
“我捞到好处,还在这老虎村混着?土坯房住着?”
“哎呀,这可不好说,财不露白!”洋婆子看着丁革红,眼神鄙夷,“说不定,你藏的好呢!这谁知道!”
“哎,前些日子,你媳妇回娘家,我看她,拎着好大一个包袱!”
“这如今,你这么怕老婆的人,居然冒着离婚的风险,还要竞选村支书啊!”
“难不成,是你媳妇帮你转移了票子,你们两口子演戏给我们看呢!”
“你胡说什么!”丁小强冲过来,“洋婆子,这种龌龊事,只有你会做!”
“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爸,咱们走!”说完,丁小强拉着丁革红就走。
“哎,小兔崽子……”
父子俩不顾身后的叫骂声,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回了家。
“爸,你就这么站着,让别人说啊!”
丁革红不言语。
“爸,你这软柿子啊,你还想当村支书?让他们捏你捏个够啊!”
丁小强倒是比丁革红还着急的,恨铁不成钢。
“闭嘴!”丁革红抽着烟,蹲在门口。
“得得得,我不说!”
“我看你这个村支书是当不成。”
“你知道什么!”丁革红站起来,掐灭了半支香烟,放在窗台上。
想想又不放心,将那半截烟,在确定了没有火星之前,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去找我妈认错,把我妈找回来么?”
丁革红没理丁小强,背着手走了。
“还挺踏实的,我看你明天怎么弄!”丁小强看着老爹的背影,抱着脑袋,仰躺在床上,而后,他又一下子蹦起来,找到了丁革红昨晚抽了一半,放在灶台上的半根香烟,点燃了,抽起来。
丁革红不紧不慢的走着,最后他的身影,隐没子啊村会计王罗的家门口。
三天后,依旧是那个时间点。
晒谷场上,亮着四五盏临时拉过来的昏黄灯泡,电线扯得很长,有无数的蚊虫,围绕着那灯泡上下飞舞。
老村长坐了下来,将底下的人,都扫了一眼。
“下面,开始选举。”
“我怕天黑,看不清手。”
“干脆,我这里准备了个盒子。”
“大家把自己选谁,写上,然后扔进盒子里。”
“最后,我来当众数票。”
“老村长!”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不会写咋整个办?”
老村长脸一黑,“数字会写吧?”
“唐培根,写1,杨志华写2,丁革红写3.”
“哈哈……”村民们又是一阵哄笑。
说起来,是选举,可是,很多人,都是当大戏看呢!
忽然,丁革红站起来,“选举之前,我觉得,有件事,还是要让大家知道的!”
说着,丁革红看了看王罗。
“歪嘴,等选出来再说吧!”老村长叹气,“这会儿,办正事要紧。”
“老村长,这件事,就是和选举有关的!”说着丁革红对王罗点点头。
王罗站起来,走到老村长身边,将几叠卷了边的本子,玩桌上一拍,拿过话筒,大声道,“这里,是我们村,这几年的账本。”
“细看,你们也是来不及了。”
“我事先说好,我也不帮谁,我也不投票,我弃权!”
“不过,我是职责所在,告诉大家,等新书记上任,先把这欠账给村里解决掉!”
“有些,已经拖不起了,必须解决的!”
说完,大家都瞬间安静,盯着那桌上的账本,只剩几个置身事外的老人,耳语着。
“那到底是多少?”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来的?”
二赖子冷着脸。
“我们村的情况,大家伙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我还和老支书商量这件事。”
“老支书还想着,将自己的寿材卖了填坑呢!”
“没想到,他就这么去了……”王罗说着,眼神暗淡下来。
“现在,谁接替村支书,也不知道,我把话当着大伙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当了支书,不解决问题,还要赖我呢!”王罗咬了咬牙。
“一共是负债五万八!”
一时间,四下里,更加安静了,只剩下蛐蛐的叫声,还有彼此靠的近的人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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