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母和何芳这婆媳一听，双双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啊！到了这里也不能告诉我们位置吗？那可咋办啊？”

“是啊，这位大叔，我和我娘从北方来，我娘身体又不好。这停停走走的，在路上倒腾了11天。难道这又得让我带着我娘直接回去吗？”

“这，这……你们来之前没有和儿子写信吗？让他来接你们啊。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们就是写了信，一直没见到回信，心里着急，这才过来啊。”

“是啊，就连他爹去世的信都见不到回音，我们也是没办法，直接找过来了。”李老太太说着，眼睛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老杨头本就对军属有照顾之心，否则也不会迎进来说话。现在听到老爹去世都没有回信，他心里就明白，这是信件应该在那个局里也被搁置了，而且时日还不短。

“你们也不要着急，既然到了，就稍安勿躁，再想想法子。”

说是想法子，谈何容易。这制度就摆着呢，悬在每个人的头上，老杨头他们每个人的心里，明明知道这老太太的儿子就在这山里，可就是不能说啊。

“大叔我和婆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哪还有办法可想？”

老杨头也觉得貌似也走到绝境了，不知道如何帮助这对婆媳才是。突然，他看到院子里发报室的徐班长走过，心生一计，且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也值得去试试。

“老大姐啊，我这里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但行不行得通，还得你们去试试。”

“大叔，你说。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去试试。”

“这样，你们看啊，我们这里呢是不能说的，但这有地方可以联系上他们啊。”

“哪里可以联系上这1101信箱？又是写信吗？”何芳想：如果是写信，还用得着别人帮忙写吗？他们现在已经到了西凤县，她自己写就成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老杨头想到祖林才背了一包1101信箱的信件上山，今天兴许还回不来。所以，最快也是三天后才能排班上山了，便说：“写信倒是一个法子，但最快也要三天之后了。你们还得在西凤县住上两晚。”

“住上两晚？”何芳悄悄地看了一下婆婆。她们这一路走来，盘缠所剩无几，如果真要再住几天招待所，那就真掏空了全部家当。

李老太太自然知道儿媳妇的意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为难地向老杨头说：“大兄弟，我家中还有事，只盼这见上儿子一面，就要马上赶回去了。哪能再住两日啊？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那就只有去武装部去试试了。武装部应该是可以联系上他们的上级，就你们的情况向上级请示一下怎么处理。”这是老杨头唯一能为他们想到的办法，也是最奏效的办法。

“好，只要我和我娘不住下来，哪怕是鬼门关我也会去走上一走。”何芳说的倒是大实话，只要不花钱，就是今天让她再跑一百里地也行。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也没有这么夸张，起码还是有点希望的吧。只是武装部离我们这里有点远，你们估计要走上一段时间……”

“大叔，我娘身子弱，又加上这连路奔波，已经很累了。我想，我想把我娘留在你这里，谢谢，我自己一个人去，你看可以吗？”

“去吧，去吧，你即使不说，我也会让老大姐留在这里休息的。”

何芳安顿好婆婆，便轻轻松松地朝着武装部的方向走去。心中有了盼头，她便觉得这是几天以来走得最顺当的一天，嘴上忍不住哼起家乡的小调来。

“站住！”

武装部的大门口站着哨兵，又怎么是让普通人能够随意进出的？何芳还没走进大门口，就被拦住了。何芳在门口解释了半天，仍没能让对方放行，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带着体弱多病的婆婆，山一程水一程的来到了西凤县，却怎么也走不到最后一关。

又想到她和婆婆现在的窘境，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粮票和钱去招待所住宿，心里更是焦急万分，不由地蹲在地上，在武装部大门口无声地落起泪来。

“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何芳耳边响起。

她抬头一看，对方是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孩，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剪着学生头，身穿一件白色的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件蓝色的针织褂子，下身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裤。

何芳没见过这么好看，又这么让人舒服的女孩，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来……来。唉，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说。”她就拿出那封盖红色三角章的信，放在手里，比划半天，还是没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急，慢慢说。”

“我和我婆婆从过北方来，要找这个地方的人，但是，到了这里，却无法知道这个信封上的地址怎么走？”

“我看看。”这个叫苏莹的姑娘凑过头去，去看了看何芳手里的信封：“呀，你这邮箱地址，肯定是没有人知道的。不过，你还挺聪明的，知道要来武装部问。”

何芳指了指哨兵：“我知道找到这里来也没用啊，他们不让我进去。”

“呵呵，没事，我带你进去。”说着，苏莹就走到门卫室，拿起了里面的一个电话，朝里面说了几句便走出来对何芳说：“不急，我已经叫人带你进去了。”

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一会，从里面跑出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跑了出来：“苏莹，什么事啊，不能进去说，非得要我出来。”

“只有你能带人进去啊，我不找你找谁？”苏莹笑着把何芳带到这个解放军面前：“这个姑娘要找山上的……”说到一般，突然想起自己居然没有问清楚，山上的人和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哦，对了。山上有你什么人？”

“苏莹！没你这么胡闹的！”一听这傻丫头竟然丝毫不了解情况，就要他把人带进去！解放军一脸的严肃。

“是，是我男人！我男人叫李志诚。”何芳吓得赶紧把李志诚的名字报了出来。

“你又是谁？”解放军问。

“我叫何芳，这是我们村里开的介绍信。我确实是来找我男人的。”

解放军接过何芳递过来的介绍信，口气缓和了下来：“你……你确定是找你男人李志诚？你这年龄，就结婚了？”这显然不符合逻辑，士兵也不能结婚啊。

“我，我，我还没过门……是两家定的娃娃亲。我公公去世了，志诚没有回家，也没回信，我婆婆心里不安，所以，我婆婆就带着我过来探望一下……”

“张凯，好了。你看你把这姑娘吓的！人家是军属呢，现在遇到困难了，找到我们……不，找到你们，难道不应该帮一下嘛？”苏莹不忍看到何芳可怜巴巴的样子，开口帮着说话。

张凯又看了一下介绍信，口气缓和下来：“你带她进去把，我进门卫登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