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一角 牵扯

2、牵扯

我和小张跟着吴天的车到了警局，一路上我是五味杂陈，这事让我想起了前阵子遇见胖子李的场景，那天胖子李从电梯里出来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他低低着头，走路很匆忙，脸色比平时难看了许多，没走几步还一头撞在了我身上，结果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说，就继续急匆匆的走出去，我当时还很纳闷，胖子李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貌，不过我后来也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我快要超时了。

后来进电梯时候，又碰到了雅姐，我看她侧着身子，加快步伐一顿小跑，从胖子李的身边经过时候显得特别匆忙，然后迅速的跑到电梯里，还说了那些话……说到这里我得夸奖下我自己，我从小听觉就比别人敏锐许多，所以对一些并不是很正儿八经的小声对话，时常有着莫名的接收能力，为此也给自己与别人的相处多了几分略微明确的预知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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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你回忆一下，这几天送餐，见到李杰明（胖子李）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吴队拿着一盒烟，在桌面上磕了两下，然后把烟递给我，我才想起，我好像也没有自我介绍过，为什么吴天就知道叫我小林呢。

我纳闷了片刻，也没有深究，毕竟人家是警察，要知道我是谁太容易了。

随后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抽烟，然后轻握了一下双拳，把思考了一路，憋了一肚子想说的话，汇聚成一句挤了出来，“吴队长，我觉得胖子李，他不像是会乱吃药的人。”

“乱吃药？为什么说他是乱吃药呢？”吴天盯着我感觉像是在质问。

“我，我不是看你们现场说什么感冒药啊，酒啊的，我猜的嘛。”我在吴天的追问下，说话显得有点结巴。

“那你又是怎么判断出，他不像是乱吃药的人？”吴天收起打火机继续盘问。

“我不是经常送他们那的外卖嘛，所以平时都会留意一下他们的单，胖子李这个人平时点餐都十分有规律，虽然每次都是那几样，但都尽可能在优惠力度最大的范围内，选择荤蔬搭配的食物，这说明他是爱惜自己身体的。”我面对吴天有点慌乱，也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多嘴，要是不说那句话，也就没有这么多接下来的盘问了。

“嗯。还有呢？”吴天的表情倒是很淡定。

“还有，有时候我送餐给他，会瞄到他家情况，觉得他也不是那种不爱整理收拾的人，不像今天，他的客厅感觉比平时乱了很多。”我继续磕磕绊绊的说着话，这让我自己都怀疑起自己对案件的关注有点莫名其妙。

“还有……”我思前想后了一下,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就不要遗漏的都说出来吧”还有就是，上个月我去他们小区送餐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雅姐。”

“雅姐？刘雅？602那个？”

“嗯，她好像很嫌弃胖子李，楼上楼下的，连碰到胖子李都唯恐避开，那天碰到胖子李的时候，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呸，我们小区怎么会有这种衣冠禽兽----”

“小声！？嘀咕？！”吴天强调了一下我的措辞，我正准备向他解释我这听力异常敏锐的事情，就被他打断“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情况么？”

“没有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于是老老实实的回应了吴天。

“行，小林，回头你要是再想起些什么，打我电话。”吴天把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我，起身送我出去，我寻思着这事情到这里应该和我没啥太大关系，说到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再多说也没啥意义，虽然我总觉得胖子李，不像是意外死亡那么简单。

从讯问室走出去之后，我和物业小张擦肩而过，他看起来有点焦虑，嘴里还絮絮叨叨念着“哎呀，会不会是我上次给他拿的安神补品引起的，千万别啊，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小张，我记得他好像和胖子李走的也还是蛮近的，好几次我都碰到他一路跟胖子李走到他家那栋楼，还有说有笑的……

回到宿舍，我一脸疲惫，舍友们却像是打听八卦一样聚拢在我身边。

“听说隔壁楼死人啦？”

“还说是那个胖子李。”

“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什么情况？”

“听说是吃错药？”

“你说会不会是小张卖的那个保健品有问题啊?我听说之前他给那栋楼的人都免费送了几瓶。”

“你还别说，小张看起来人和和气气的，他做了很多份兼职，保健品啊，保险啊，都是推销，生老病死基本都有他的活计，我看他肯定赚了不少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昧着良心的钱，你看着胖子李，平时看起来好好的，才几个月功夫，就没了，好好的一个人啊。”

“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啊，我听说胖子李，他，那里不行。”

“啊，什么？什么？你听谁说的？”

“他一同事的朋友，是我哥们，说他寻医问药了好久呢。”

“哎哟哟，难怪了，要吃药补一补啊。”

“他好像也年纪不大啊，怎么会？天生的？被驴踢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脑子一片浆糊，胖子李怎么死的，难道真的是吃错药？会和雅姐有关系么？还是和小张有什么关系？亦或者是他的同事，或者什么人？他独自一人到这里打工，举目无亲，连父母也都没有，能在这繁华冷漠的城市里立足，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但现在说走就走了，而他身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却把他的人生就这么当成笑话来讨论，难道这就是社会现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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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旧升起，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我的工作依旧没有停止，手机上的订单依旧来自这个片区，我照旧去那栋楼送外卖，只是少了胖子李。

“您的外卖到了。”

“谢谢。”雅姐接过外卖，往屋里走。

“你好，我是吴天，麻烦您跟我到警局做下笔录。”我站在雅姐门口正要离开，吴天就出现在我身后，我只好退到角落准备绕过吴天走开。

“什么事，昨天电话里不是说了么？那个胖子的死和我可没有关系啊，我这会马上有急事要出去，你们可不能强行执法啊。”雅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吴天耽误了她的百万生意一样，我继续绕开吴天走开，却被吴天挡了一下。

“刘女士，我这次上门来，就是请您配合调查的。”吴天一面耐心对雅姐说话，一面又好像故意留下我一样。

“不要不要不要，你们不要找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去问下其他人，丁小柔，对，你们去问她。”雅姐很不耐烦的推开吴天，然后准备关门。

丁小柔？我一阵诧异，这个小姐姐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可能是因为长得还蛮好看，所以，很早时候就一直不用工作在家里待着了，不过奇怪的是，我在这个小区里转来转去无数次了，都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丈夫，还有，她家里也没有小孩，但她看起来也像是没有什么经济压力的样子，而且吃穿住行都还都是品牌，只不过，她这个人特别爱吃泡菜腌菜什么的各种，她自己也挺爱做的，有一次我送外卖给她，她还回送了我一罐泡菜，我闲来没事偶尔吃一下，觉得味道也不比店里做的泡菜差。

“那行，刘女士，您可以不用跟我回警局，我就在这里问你几个问题。”我绕过吴天一面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一面竖起耳朵继续听。

“你问吧。”雅姐依旧一脸嫌弃，但可能是看在我还在现场的份上，也不好意思一而再推开吴天，于是勉强答应。

“你对李杰明这个人有什么印象？出事前几天你有没有碰到过他？”我尴尬的站在那里，假装等电梯，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这几天都早出晚归忙的要死，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至于对他什么印象，哼，我呸，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雅姐说这话的时候也斜眼看了我一下，语气显得不像那天我看见她在电梯里说的那么重。

“怎么说？”吴天沉稳的问道。

“你别看他平时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对某些小姑娘殷勤了，知道人家小姑娘家里没人，有事没事就跑去骚扰人家小姑娘，有几回还堵在人家小姑娘家门口，说要什么养她，吓的人家小姑娘都不敢开门了。”雅姐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就很像三姑六婆了。

“你说的这个小姑娘，是丁小柔？”吴天继续盘问。

“我可啥都没有说，你们自己去问，不过我看他可不止骚扰这么一个小姑娘，还有，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个胖子李，每天半夜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个声音啊，听起来和夜猫叫春一样，我找物业投诉过他好几次，都没用，一点社会公德心都没有。”雅姐的嫌弃都写在脸上，看来她真的是十分讨厌胖子李。

……

叮。电梯到了。

我不得不收起竖起的耳朵走了进去，心里想着没想到胖子李尽然是这样的人，难怪我看丁小柔有几次见到胖子李都绕着走，哎，这姑娘也真是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