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一角 尸检报告

8、尸检报告

“小齐，尸检报告出来了吗？”吴天拉着我回到了停尸房。

这里除了我、吴天和那个叫小齐的法医之外，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尸检台上躺着胖子李的尸体，已经呈现暗紫色，他就那么干干净净的躺在那里，冒着寒气，他的肚子被划出一个小口，他的手指甲好像被掀开一样。

我感到内心的无限恐惧，对死亡产生了强大的敬畏心。

“死者的死因是间质性肺炎，伴腐蚀性气管，细支气管炎，死亡原因推断为呼吸道汞蒸气中毒，也就是水银入肺。其双肺多发高密度阴影，雪花肺十分明显，说明死者在死之前的短时间内，吸入大量水银。”小齐接着说“另外，死者在死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疑似多发性器脏衰竭，具体原因尚未查明。”

“还有，死者体表无任何伤口，说明死之前没有做任何剧烈挣扎，但很奇怪的是，死者的指甲缝里有残留些许组织，是抓挠后留下的痕迹，从组织化验程度来看，该组织来自死者自己的头皮，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之前因为某种原因，曾抓挠自己的头部。”小齐没有停下分析，依旧自顾自的说下去“还有就是，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的用手捂住胃部，并不像是水银中毒后的本能防护反应。”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在案发当时，有人为了掩饰什么，人为的制造了一场胖子李意外身亡的假象，而且这假象的制照，应该是应急之下的随机反应。”吴天开始推理“并且杀害死者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胖子李熟悉的，或者是有他房间钥匙的人。”

“嗯，有这可能。”法医回应“但，由于死者是汞中毒，所以，并不能从尸斑明确的推断出死亡时间，也许他的死亡，可能比发现时间还要早很多。”

“那不对啊，那天胖子李明明在8：30左右点餐了啊。”我试图在寻找一些突破口。

“不排除餐食是凶手点的可能，凶手是为了借点餐来掩盖真实的死亡时间，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吴天摸了摸下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个人既然可以自由出入胖子李家里，那么也可能是他用了胖子李手机点餐的呀。

“谢啦，小齐。”吴天拍了拍法医的肩膀“还有什么进一步的发现，联系我。我们先走了。”

吴天说罢，带上我走出停尸房。

“小林，你再想想，那天，还有谁到过胖子李那栋楼？”

“你不是查了监控么？”

“我是说，监控看不到的地方。”吴天继续思考“比如说楼梯。”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有可能是那栋楼的人，他不一定要电梯出入，走楼梯也可以到。”

“嗯，目前来看，除了那个兆宇国际的总经理是小区以外的嫌疑人，其他的嫌疑人，应该都锁定在这栋楼里。”

“那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兆宇国际总经理，他既然和小张熟悉，又是丁小柔的那个……他会不会也是有钥匙的。他会不会是个潜伏者？”我不着边际的瞎想。

“嗯，你倒是提醒了我。”吴天意识到什么“走，再跟我去看下监控录像。”

不会吧，怎么又带上了我，我只是一送外卖的啊。

“快走啊，反正你今天也没什么事。”吴天催促到。

脚步虽然跟着吴天，但此时此刻的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起吴天的“良苦用心”。

仔细想来，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带我向他的方向去。

可是回忆起我和他认识的经过，咱两又像是在十分偶然的机遇里才相识的。

难不成他是从我身上看到了曾经的他，或者是他被我的“家境贫寒又坚强励志”打动，莫名产生了同情心？

实在是不知道啊......这个表面严谨冷静的吴天，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得到看监控录像的权利，这让我产生了一丝丝不可描述的优越感。

监控录像里面，在胖子李死之前那段时间里，除了他自己，果然只有三个人出入。

一个是雅姐，一个是兆宇国际的总经理，还有一个就是我。

雅姐7：10分从电梯上楼，到五楼时候，电梯打开了一下，然后没有人进来，接着她继续上行，到自己的楼层，从7：10到8：30雅姐没有出过门，到8：32的时候下楼拿了一个快递，8：40又上楼了，然后一直到9；00左右发现胖子李尸体，雅姐都没有再出过门。

兆宇国际的总经理8：00左右上的楼，停在胖子那一层后开了，他走出电梯，差不多待了5分钟的时间，又乘坐电梯到地下室，然后再电梯间接了个电话，大概5分钟之后，他又坐电梯到了2楼，在丁小柔的家里待了10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回到电梯，碰到了正在下楼的我。

那时候时间大约是8：22，我刚送完外卖，正准备下楼，而当时我还没有接到胖子李的外卖。直到我出社区门口有一段时间候，手机响起，我看到了胖子李的订单。

根据吴天的推断，当时凶手应该是在现场的，而我，则极有可能曾和凶手擦肩而过。

“走，我们再到凶案现场看看。”

“什么？！不是啊，吴队，我就一送外卖的。能不能别带我掺和啊。”我的心里越发慌乱了起来，这么看来，这可是一场凶杀案啊，而我还很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一个目睹了凶手的证人。那么，假如，假如凶手真那么有本事的话，我这样不是就危险了么？我可是上有老，下有，下也有老的人。

想到这里，我更是害怕的语无伦次。

“吴队，不是，吴队真的，你别带我参合了，我好好干我的外卖不好么？”

“朝阳。”吴天突然很认真的叫着我的名字“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要做什么？难道你真的打算一直送外卖么？”

“送外卖不好么？挺好的啊，凭体力干活，不偷不抢，也饿不着自己的。”我对自己的毫无人生目标进行辩解。

“难道你不想做一些让你父母骄傲的事情么？”

我顿时语塞。

吴天的话让我想起了还在农村种田的父母，我的父母是老年得子，对我也是疼爱有加的，从小到大他们对我的付出总是毫不吝啬，别人有的我一个也少不了，别人没有的，他们想方设法的让我拥有，他们虽然说不上是紧巴巴的过日子，但对我的付出，真的是没的说的好，而我这次放弃学业出来工作，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觉得自己读书不行，另外一方面我其实也是想要闯出一片天地，然后回去好好孝敬他们的......可现在的我，好像还真不如回去给他们帮忙种地来的实在。

可我好不好又和吴天又什么关系呢？

这吴队对我的关心，怎么就会那么突兀，好像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可以说的清楚的，可是我和他认识也没有多久啊，而真正的和他接触也不过是因为这个案子的一些关联而已，难道他和我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吴天，吴天，吴伯伯，吴伯伯，我小时候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

“走吧。”吴天没有让我有回应的余地，勾着我肩膀就继续往前走了。

我一时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跟着吴天一起走向那个我至今仍旧还在排斥的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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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仍旧还在警局的维护下，只是不知道凶手在那天之后是不是还有来过现场。

老吴开始细致的检查现场环境，好像不想再遗漏什么。现场的地面画着胖子李最后的姿势，客厅里的沙发布像是被拉扯过邹巴巴的一半耷拉在地上，一半在沙发上，啤酒瓶和垃圾袋早已被带回警局，吴天走向房间，床单平整，物件整齐的摆放在每个应该有位置，蚊香液依旧接着插座，只是停在了关闭状态，胖子李的衣服摆在床上，好像他生前是准备换一身衣服的。卫生间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天花板顶部有一点水渍的痕迹，马桶被刷的干干净净，马桶的地上，有一些小颗粒。

吴天俯下身子，轻轻捏起那些颗粒，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袋子里。

客厅的窗户依旧是密闭的，这让这个房间产生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霉菌灰尘，又像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气体。

我想起了胖子李是因为汞中毒导致的死亡，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别担心。汞是易挥发液体，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有残留，也早就散了。”吴天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用他拿着的那个带着蓝光的手电照了照四周的墙壁。

我随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咿……好恶心，这墙上一小片密密麻麻的点状物是什么？

“喷雾？”吴天闭上眼睛仿佛在还原案发现场。“是喷雾么？这么简单？”

“什么简单？”我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

“凶手如果是把水银装在某种喷雾工具里，对着胖子李的面部喷射，让水银瞬间进入胖子的呼吸系统，导致急性汞中毒，然后在走之前，直接带着喷雾离开，那么现场就不会留下凶器了。”

“这么容易么？那凶手应该得是胖子的熟人啊，不然他怎么毫无防备？”

“没错，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还是回到原来那个问题，谁有这个房间的钥匙，谁到过这个房间。谁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利用时间差离开现场。”

“那咱是不是，还要从那天出入的那几个人问起？”我瞬间想到了监控录像。

“有进步嘛，林朝阳。”吴天点点头，好像很满意我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