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一角 小张

6、小张

送外卖的日子依旧那么无聊，我觉得除了能养活自己以外，还是没能找到其他热爱的理由，连续三天，吴天都没有再下夜间配送订单，我尽然有点想要去找他的冲动。

“嘿，小林啊，又来送外卖啦。”

“嗯嗯啊啊。”到社区门口就遇见小张，他一脸堆笑的模样，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图谋。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嘛，这样白天黑夜忙里忙外的，要爱惜自己呀。”小张继续说“刚好你张哥我这里有一些补品，增加蛋白质的，你先拿几袋去吃吃，不要钱的。”

我正要推脱。

“哎呀，不要给你张哥客气，大家一个小区的，也是熟人了。你先吃吃看，好的话你再来找张哥带。”说罢，小张又悄悄的在我耳边说了几句“你那边如果有人要买保健品，张哥帮你带货，算你提成。”

“行行行。”我赶紧敷衍小张几句，接过蛋白粉就跑，不然这哥们还不知道要说到几时。

接单送单，再接单，再送单，我这一天过得依旧又充实又无趣。

看着这栋楼的人来人去，我又不免想起了胖子李，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个人就像是被彻底遗忘。

您有新的订单。一看手机，我尽然有点小兴奋。

吴天又叫我喝茶了。

“小子，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啊？”

“少了您的召唤，我觉得自己轻松极了。”我违心的打趣吴天“您这又是什么事这么急着召唤我啊。”

“你上次提供给我的小张的线索，我跟了下，这个小伙子还真是，有趣的很。”

“怎么说。”能让吴天用上这个词来形容，我顿时觉得小张是个人物。

“他的家境还挺殷实的，拆迁户，在这个片区有三套房，其中一套是你们住的，另外一套是胖子李住。”

“什么？”我差点惊掉了下巴“那我怎么都没有见过他来收租啊？”

“这事由他媳妇打理”吴天继续说道“他自己兼职着各种推销工作，保险、保健品、墓地、房子、化妆品、培训学校等等。”

“还有啊，你们这小区的物业公司，有他的股份。”

“难怪他这么积极主动！”我不禁唏嘘。

“你还别说，小张这个人不仅做事主动，做人也很是阳光。这不，两周前，他还做了件大好事，救了一个差点被人欺负的姑娘，获得了片区良好市民的称号。”

我想象着上台领奖的小张，一脸堆笑，然后再感谢了全部人之后，拿出了自己一系列的推销产品，向社区的老人小孩一一推荐，那场景，怎么都觉得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真是没想到啊，原来小张才是这个小区隐藏的大BOSS。之前是我们太小看他了。”

“不是我们，是你太小看他了。”吴天喝了口茶，接着说“你们社区那个雅姐，是小张的保健品下线之一，人家可是早就知道小张身份的。”

“怎么可能呢！那上次他们聚会，雅姐还叫小张帮忙组织，还给小张钱来着。”

“你没有听过什么叫一箭双雕啊！”吴天又喝了口茶。

“难道雅姐当时是想要小张搞好关系？”

“是想要和好几个人搞好关系，其中一个是顶楼那个，另外一个就是小张，说不定还有别人。”

“顶楼那个小姐姐先不说，就一聚会，雅姐就能和小张搞好关系？”我根本不相信。

“你回忆回忆，那天聚会上的布置里有什么东西？”

“就很普通啊，入口几个展架，进门一些摆设品，每个人一个礼品袋里面放了不知道什么，点了1000左右的外卖，聚会现场还有一些糕点，饮料。也没其他啊。”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多。”吴天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展架上的内容是广告吧，摆设品是小张推销的保健品化妆品吧，礼品袋里是不是还有宣传单和一些小赠品？”

“你还别说，仔细一想还真是有。”我恍然大悟“噢噢噢，这些都可以卖钱啊？”

“终于看明白了啊。”吴天噗嗤一声笑了“这就是刘女士（雅姐）处关系的手段，顺水人情，不着声色。”

“那你说，雅姐为什么要个小张搞好关系啊？”

“那还得回到小张这个人的社会关系上说。”

“小张有什么背景么？”我感觉自己即将听到什么天大的消息。

“胖子李的工作，是小张介绍的。”吴天点上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是说，胖子李网吧那份工作？”

“不仅仅是网吧工作，兼职隔壁小区的保安工作，也是他介绍的。”

“兼职也能介绍，可真够厉害的。不过胖子李为什么这么拼啊？”在我印象中胖子李不是那种宁可辛苦不要命，也要赚钱养家的人啊，我想的出神，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情来“等等，他为什么要帮胖子李介绍工作啊？不会就是为了让胖子李买他的保健品吧？那这买卖也太吃亏了吧。”

“去，想什么呢。”吴天斜了我一眼“给你捋一捋啊，你看，胖子李找丁小柔帮忙找工作，丁小柔找了包养她的那个人，那个人又找了小张，小张给安排上了，那么反过来想，小张和那个人什么关系？服从命令，听从安排，还是人情往来?”

“会不会是亲戚啊？老乡啊什么的？”我忍不住质疑，在我们乡下，乡里乡亲的都是相互帮衬的。

“你以为呢？”吴天的逻辑就是和我不一样“他两一定有利益关系。”

“噢噢噢噢，利益关系，那会是什么利益关系呢，这么积极主动，这利益关系应该大了去吧？”我又充满好奇的问起吴天。

“你自己猜啊。”吴天不再回应我。

“不会是，小张的物业公司合伙人，就是他吧！”我又是随口瞎诌。

“还行，一点就通啊。”吴天瞄了我一眼，不经意的说了句。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瞎猜功力，都快赶上八点档编剧了。

“不会吧，那么这么看来，小张肯定是认识丁小柔的啊，也知道丁小柔的事情，也和胖子李熟悉，还有，再加上他又是雅姐的上线，那他那天看见胖子李的尸体，还表现的那么淡定，小张这个人很可疑啊。”我继续我的信口雌黄。

“纠正一下，他不是可疑，是有趣。”吴天算是回答了我。

“哪里有趣了。”我不屑的回应。

“在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头，能够泰然自处，并且如果我们没有顺藤摸瓜，根本看不出来他和大家的千丝万缕，而且他得人品还在小区里有口皆碑，你说这个人不是有趣是什么？”吴天喝了一口茶，对着我轻描淡写。

“我看他就是一笑面虎。”我呵呵了两声。

“你这是赤果果的嫉妒。”吴天调侃我。

“我嫉妒他什么啊，嫉妒他盛世美颜吗？”我更是不屑。

“哈哈哈哈。你也挺有趣的，小子。”吴天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他的规矩又该开始赶人了。“行吧，你走吧，回头有情况再召唤你啊。”

和吴天的对话就此终止，可我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胖子李的死表面上看来是意外，但实际上却又包含了许多人心的叵测。

我无法判断胖子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无法确定丁小柔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纯洁无暇，更不明白像小张那样已经跻身我眼中土豪行列的人为什么还要游走在各个关系与蝇营狗苟中，还有雅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同时具备了圆滑世故与嫉恶如仇的两种心态。

当然还有其他相关联的那些人，他们的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他们的背后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这些故事串联起来，不管是意外，还是其他，是不是构成了胖子李的死亡的真相？

我想起胖子李躺在地上，皱着眉头的样子。

当时的他为什么没有呼叫救命？

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叫120？

又是谁弄乱的现场？

而茶几的空酒瓶？垃圾桶里的空感冒药袋呢？

或者还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导致了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