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跨年夜当晚,天空中洋洋洒洒地下起了小雪。
新年第一天,一大早,雪停了。
大地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冷风迎面吹来,渠道里浅浅的水洼全都冻实了,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路边白杨树的叶子全都落尽了,光秃秃的,像一根根笔直的利剑直插云霄。
大部分果农已经尽早将自家果园里的果子全部销售出去了。
十二月一过,还没来记得卖出去的果子,价格一天比一天跌得厉害。
唐果早上起来的时候,父亲唐建疆已经挥舞着竹扫帚开始清扫院子和门前的积雪了。
好在雪并不厚,扫成一堆,堆在墙根地下就行了。
等中午太阳出来,这些积雪就会慢慢融化一些,到了晚上又会再次凝结,如此反复,直到第二年开春,天气转暖,才会完全化掉融进大地中,滋润这片土地。
南疆的冬天不算特别冷,柯柯牙、红旗坡一带,周边经过三十年不间断的植树造林,气候已经大为改善,昔日的戈壁荒漠、风沙策源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绿海,成了著名的林果业基地,生态环境更是大为改善。
“果儿,醒了就来吃早饭吧,我和你爸早都吃过了。”董秀琴将放在篦子上热着的饭菜端上了餐桌,招呼唐果赶紧过来吃饭。
唐果洗了把脸,来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饭。
她一边吃一边对母亲董秀琴说道:“妈,我今天要去市里一趟,中午跟朋友一起吃顿饭,你就不用管我了。”
“跟朋友吃饭?”董秀琴一听,八卦雷达顿时全开,追着询问道:“男的还是女的呀?有没有对象?”
“妈,这是人家隐私,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唐果一听董秀琴这话就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头疼。
“怎么,我是你妈,我关心关心你的交友情况不行啊?”董秀琴瞪了唐果一眼,数落道:“你跟什么人来往,我得把把关,万一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把你带坏了怎么办?别以为你现在自己开公司了,翅膀就硬了,你妈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真的假的?妈,你也太重口了吧?吃那么多盐不嫌齁得慌吗?”唐果一脸不信,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对董秀琴说:“要不,我按照我每顿的饭量,帮你算算你吃了多少盐?”
“死丫头,就会顶嘴!我看你是能耐了是吧!”董秀琴点了点唐果的脑门,恼羞成怒道:“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听话,我怎么会不听您的话呢,您可是一家之主,我和我爸都归你管,我们家你最大!”唐果见好就收,怕把董秀琴高血压气犯了,连忙服软,嘴里说着哄她的话。
唐果哄了半天,董秀琴总算息怒,她叮嘱道:“现在天黑得早,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太晚了不安全,你不许回来得太晚,更不许夜不归宿。”
“好的,知道了。您放心,我就是跟朋友见一面吃顿饭而已,又不干别的,肯定会早早回来的。”唐果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大学毕业了,有自己的事业了,也到了适婚年龄,是时候找对象谈婚论嫁了。”董秀琴絮絮叨叨地数落道:“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没几年,一转眼就过去了,一定要在最合适的年纪找个合适的对象把自己嫁出去,成家立业了,生活就稳定了。”
“妈,我才23岁,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唐果满脸黑线。
没想到传说中的催婚竟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之前老妈最担心的事是她的工作,现在她开始自己创业了,老妈竟然又开始催婚了!
董秀琴眉头一皱。
“什么23,今年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你眼看着就要24了!都够得上晚婚晚育了!现在国家鼓励生三胎,你不早点生,年纪大了生孩子身体恢复的慢,最好是趁年轻早点结婚,三年抱俩,五年抱仨,早早把人生大事都解决了,我和你爸还能趁着年轻身体好帮你看看孩子。万一等我们年纪大了,你再结婚生孩子,到时候连帮你看孩子的人都没有!”
好吧,连催生三胎这事儿都安排上了,唐果嘴角抽了抽,被念叨得头皮直发麻。
她把碗一推,把敷衍学发挥到了极致。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结婚要趁早,生孩子要趁早,我会好好考虑您的提议。”
唐果压根不争辩,反正争辩来争辩去也不可能说服老一辈人,不如顺着她们的心意敷衍过去。
“我吃好了,您慢慢收拾。”
她赶在自家老妈再次开口之前,脚底抹油溜回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梳妆打扮一番,然后出门见网友。
董秀琴意识到自己被女儿敷衍了,只能望着她卧室的方向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天就会敷衍我,你要是真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就赶紧带个男朋友回来呀!现在可好,活了二十多年,身边别说男朋友了,就连只公蚊子都见不着,明明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大杂院的出租屋内。
程元丰也早起认真将自己拾掇了一番。
他决定借着今天跟唐果单独见面的机会,向唐果摊牌,将自己隐瞒的她的事全都说开。
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
程元丰刚开始以为是促销电话,就没有接,但这个号码锲而不舍地打了个好几通电话,程元丰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二医院骨一科,请问你是程兴华的家属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名年轻护士的声音。
程元丰没想到这通电话竟是医院打来的。
他微微一愣,难道父亲出事了?
他心中一惊,连忙回答道:“对,我是程兴华的儿子,我爸怎么了?”
护士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因为下雪路滑,程兴华出车祸了,救护车把他送到了我们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诊断他右侧第6、7、8三根肋骨骨折,目前正在我们科住院,因为需要平躺静养,暂时没法自己活动,所以需要家属到医院来陪护,如果你比较忙没有时间陪护的话,需要请护工,总之如果能来医院,最好就来一趟。”
“好的,我这就过去!”
“程兴华住在8病室,16床,你来的时候到护士站跟值班的护士说一声。”
“嗯,我知道了。”
程元丰挂断电话,立刻赶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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