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蔫怒了

“吴振兴！你给我出来！”赵老蔫迈进村委会，直呼吴振兴的大名。

吴振兴正在和徐四平统计贫困户的名册，见赵老蔫气冲冲地来了，已然知道了原因。

“老赵，一大早咋这么大火气啊。”吴振兴佯装淡定，微笑道。

赵老蔫来到办公桌前，端起吴振兴的保温杯，猛喝了一口水，缓了口气，但仍旧面色阴沉。

“我听说你昨晚上在老学校抓鬼，把孙大嘴给吓疯了？”

“啊，对。老赵，你是为了玉玲来的吧？”吴振兴和颜悦色地解释道，“那个，是这么回事。孙海洋是疯了，但是可以恢复的。在卫生院这不是有助于康复吗？另外玉玲是咱们村里人，和孙海洋还是同学，我放心点儿。”

“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赵老蔫脸色铁青，坐在了吴振兴的对面，深吸了口气，压制着激动的情绪，“吴振……振兴啊，孙大嘴他是啥样人，你不了解吗？你把孙大嘴安排在卫生院，这不是把我家玉玲往火坑里推吗？”

“嗯，确实。孙海洋是啥样人，我还真没有老赵你了解。”吴振兴半开玩笑，却意有所指。

赵老蔫面露尴尬，他知道吴振兴是在敲打自己，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略带歉意的口吻道，“振兴啊，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激动了。但是，让我二闺女照看孙大嘴，我肯定不同意。”

“老赵，我理解你的心情。”吴振兴微笑着点点头，也表达了自己的苦衷，“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先让玉玲照顾一段时间，等孙海洋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让他回来，行不行？呃，就算你帮我个忙吧。”

“振兴，要是别的事儿，我肯定全力支持。但这关乎到我闺女的终身大事，不能有半点差池啊。”赵老蔫仍旧固执己见。

就在吴振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徐四平突然插了一嘴，“老赵，要不问问玉玲的意思？她要是同意继续照顾孙大嘴，那振兴也就别说啥了。振兴，你看这样行不？”

赵老蔫瞪了眼徐四平，“徐老四，你话咋那么多呢？”

徐四平低着头，避开了赵老蔫那犀利的眼神。

吴振兴思忖片刻，“老赵，那就按老徐的意思，问问玉玲吧。她要是反悔了，我就把孙海洋接村委会来，我照顾他。”

“振兴，你可说话算话，我这就去乡卫生院。”赵老蔫心中暗喜，起来转身就走。

赵老蔫开着小破QQ，很快就来到了乡卫生院，打听到了孙大嘴所在的病房。

孙大嘴的病房其实算不上病房，更像是一个清理出来的小杂物间。

此时的孙大嘴正拿着两张从废旧刊物上剪下来的照片，手指来回的在两张照片上移动，并满脸的问号。

“你叫孙海洋？还是你叫孙海洋？哎呀，到底谁叫孙海洋啊？”

赵老蔫站在门口，看着疯癫癫地孙大嘴，无奈地叹了口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突然，孙大嘴发现赵老蔫站在门口，挠了挠下巴，探头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叫孙海洋？”

“这虎小子，差辈儿了！”赵老蔫生无可恋地将门关上了。

这时赵玉玲刚开完会，正要来给孙大嘴打针，看到赵老蔫来了，有点意外，“爸？”

赵老蔫将赵玉玲拽到一旁，“玉玲，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门给挤了？”

赵玉玲嘴一瘪，坦诚道，“爸，你都知道啦？”

“废话！你咋想的？吴振兴让你照顾这疯小子，你就照顾？”赵老蔫气的脸色铁青。

赵玉玲说道，“爸，他都那样了，我不是也想让他快点恢复吗？”

“快点恢复？他孙大嘴死了和你有啥关系？”赵老蔫叉着腰，注视着女儿的眼睛，“我刚才和吴振兴说了，他说尊重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同意孙大嘴留在这，吴振兴就接到村委会和他作伴去！”

“啊？我都答应吴书记了，第二天就反悔，我成啥人了？再说了，吴书记照顾孙大嘴，那吴书记还咋工作啊？”赵玉玲转身要去孙大嘴病房，“爸，你别惯了，我先照顾照顾孙大嘴。”

赵老蔫一把拉住赵玉玲，“你给我回来！孙大嘴追求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是担心他欺负你吗？”

“爸，你们怕他欺负我？”赵玉玲转过身来，无言片刻，旋即苦笑道，“之前您和沈长河拿我利用孙大嘴，称给你做事就会撮合我俩，别以为我不知道！爸，我憋了这么长时间不说，就是为了给您面子！”

赵老蔫被怼的哑口无言。

赵玉玲继续说道，“爸，孙大嘴之前没疯的时候，他隔三差五来卫生院骚扰我，你不怕他欺负我。现在他精神不正常了，你倒担心起来了。我看你不是担心我，你是想把孙大嘴搞到村委会，让吴书记不得安宁！”

“够了！”赵老蔫气的眼睛都红了，“有你这么和自己老爹说话的吗！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是我闺女吗！”

赵玉玲不卑不亢，“我是你闺女，但我也得认理！你和沈长河那些事儿，利用孙大嘴去陷害吴书记，别以为我不清楚。收手吧爸，这么搞下去，早晚要出事儿的！”

赵老蔫指着赵玉玲的鼻子，“越说越离谱了！谁跟你说的？是不是你大姐？”

“不是。好了，我要给孙大嘴打针了，爸您回去吧。”赵玉玲转身离开，进入了孙大嘴的病房。

赵老蔫望着孙大嘴病房的门，气得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他太了解这个二闺女了，和大闺女完全两个性格。

大女儿赵玉洁是那种有些懦弱的传统型中国女人，对男权是有畏惧感的。所以，面对丈夫和父亲的种种卑劣行径和颐指气使，最多只会小声表达一下不满，从来不敢正面硬钢。

二女儿赵玉玲因为从小被宠着，天性也是敢说敢言，像个假小子一般，和张慧娟有点相似。从小到大，面对父亲的一些不良现象和习惯，她总会和父亲吵得面红耳赤，绝不示弱。

正因为父女俩经常吵架，所以赵玉玲到乡卫生院工作后，就干脆住在了卫生院的单身宿舍。

对于生猛的二闺女，赵老蔫担心自己那些破事儿被爆出来，便悻悻地回到了富强村。但是，并没有去村委会，而是直接回家了。回到家之后，便喝起了闷酒，然后给女婿沈长河打电话，说了自己去乡卫生院找二闺女的事儿。

沈长河在电话中建议道，“爸，您千万不要再刺激玉玲了，大家都先冷静冷静再说。至于玉玲照顾孙大嘴的事儿，其实也不用太担心。以玉玲的脾气，她不会吃亏的。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从长计议。”

赵老蔫思忖片刻，微微点头，“嗯，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先让他吴振兴猖狂几天。”

沈长河说道，“对喽。您别忘了，咱后面还准备着大招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