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入葬尸冢 阅读至10%

身入葬尸冢

书名:白茫传 作者:灵河 本章字数:4033字 更新时间:2019-07-03 21:04

白茫缓缓地退后几步,蹲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梅瑟:她应该已经虚弱的不行了吧,可是她对孤苏的爱和她对成亲的向往硬是支撑起了她。

这时身边的绒绒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宦官似的的人,双手侍立,站在旁边,勒圆了嗓子喊着:“一拜天地——

二拜……”

梅瑟感觉到了绒绒的犹豫,坚定地说道:“虽然双方的父母并无所知,可是还是要拜的,自古以来的形式,一样都不能少!”

绒绒继续:“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二人对转身体,四目相视,梅瑟深情地看着孤苏良久,随后突如其来的一口红艳艳的血液喷射在了孤苏黑白相间的长袍之上。

随后梅瑟便倒在了孤苏怀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梅瑟——”孤苏发出了一声痛苦不堪,极度不舍的嘶喊,将梅瑟紧紧地抱在怀中……

随后,窗外的月光不知怎地突然放射出无限的光华,溶溶地透过这座寒冰阁最高层的窗户倾泻而下,映着这交织着的两人正在颤抖着的身体。

外面楼阁大门之上的“寒冰阁”三字也瞬时冰碎而洒落成屑,飘散着化入风中,不见了。

白茫慢慢地后退,她长这么大,虽也是参加过不少嫁娶婚礼,可是从未有过一次是这般的令她惊心动魄,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之后的几天里,孤苏一直将梅瑟的尸体抱在怀中,久久不愿离去,白茫给孤苏一顿又一顿地送饭来,放在孤苏旁边,孤苏也是一口都没有动过。

白茫起先还是可以理解,可是一连半个多月,孤苏一直是这样萎靡不振。白茫便觉出了此间的异样。

这日白茫又坐着绒绒送饭过来了,她将饭食和往常一样放在孤苏的身旁,然后站起来突然厉声说道:“你这是要和梅小姐一起死的意思吗!?你难道没感觉到她很痛苦吗?你这样让她如何重新投胎,如何去追寻新的生活,你这样让她如何安心走啊!她的灵魂现在一定盘桓在这冰雪阁久久不愿离去,这是你想要的吗?”

孤苏不置一词。

白茫急了,猛地从孤苏手中夺过早已离世的梅瑟的尸体。

此时的孤苏突然哭了起来:“我不想活了!”

白茫:“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给我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白茫托起梅瑟:“我不管你了,我先将梅瑟安葬好了再说。”

白茫随后拖着梅瑟一同坐在已经变得很大的绒绒的背上,向世俗镇西边的葬尸冢飞去。

飞行过程中,白茫发现梅瑟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白茫:“不好!绒绒快点,梅小姐即将元神俱灭,这样她就再也投不了胎了,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孤苏!”白茫看着怀里梅瑟的尸体越说越气愤。

“吱吱吱——”绒绒赶忙加紧地扑扇起了翅膀。

这时白茫的身后一只白羽鹤急速仰天长啸着飞来,白茫回头一看,只见孤苏手执一根白玉箫端坐在白鹤之上:“上来吧,快来不及了!”

白茫见到孤苏此举,开兴极了,说道:“绒绒,我们走!”于是她抱着梅瑟跳上了白羽鹤的背上,绒绒也恢复原样,停在了白羽鹤的头上。

白羽鹤又是一声仰天长啸,三人飘然远去。

到了葬尸冢上方,孤苏将梅瑟虽已苍白但依旧柔美的尸体高高举起,双手松开,任凭她飘飘荡荡如一根羽毛般地沉入冢底,消失不见了。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白茫和孤苏站在葬尸冢上方。

孤苏突然开口说道:“人生无常,当初的美丽倩影现在已如烟花般地成了梦幻泡影,梅瑟,你一路好走,如果有来生,我只愿我们是寻常百姓中的一对平凡夫妻,我娶你过门,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白茫转头,看向这个此时此刻完全不一样了的孤苏,良久无言。

白茫:“孤苏,前尘往事已经过去,你早点回家吧,你父亲一定在着急地到处找你呢。”

孤苏这时似乎才猛然觉出身旁这人的真实存在。

孤苏:“你究竟是谁?”

孤苏忽然开始静静地端凝起白茫,他感觉到这几天一直盘桓在他和梅瑟身边的这个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他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白茫这几日来往于白府和寒冰阁,一直是还是那天晚上和绒绒出来时的装扮,因为当时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深入地了解这个叫孤苏的人,所以当她发觉那晚孤苏并没有觉得她是风起云林和他一个班的学子时,她突然感谢上苍,觉得这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便决定将此中形态一直维续下去。

白茫:“我……我只是风雪楼的一名小婢罢了,孤苏公子不必多问。”

孤苏突然声音大了起来,他好像很不愿意别人骗他:“风雪楼的小婢怎么会跑到我孤府门下偷听。”

孤苏退后,猛然拔出白玉箫,那白玉箫在孤苏手中随即幻化成了一把白刃利剑,孤苏将其直指白茫。

白茫赫然呆住了,直愣愣地盯着那把剑的尖部。

孤苏:“你到底是谁?”

白茫镇静自己:“我已经说过了,孤大公子还让我说什么呢?”

孤苏缓缓放下白刃利剑,那剑在放下的片刻随即又变回了白玉箫:“你真的就只是风雪楼的一名小婢?”

白茫见孤苏态度放缓,慢慢说道:“是的,我那日之所以去孤府偷听,也全是因为听闻了梅小姐的这桩风流韵事,想去找这风韵之事的对象一看究竟。孤苏公子,在梅小姐的死灵之前,我怎么还会撒谎呢?”

孤苏:“好吧,看在梅瑟的面子上,我姑且相信你。”孤苏说道梅瑟时,眉头不禁痛苦地紧缩了一下。

白茫看到孤苏的神情也不禁暗暗在心里对自己拿梅瑟来骗托过去的行为而感到内疚自责。

但由于形势所迫,白茫看着孤苏相信了的神情,还是嘘地松了一口气。

孤苏黯然转身:“我走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白茫只得呆在那里看着孤苏的背影渐渐远去。

白茫突然又喊道:“记得回家!”

她知道孤苏当然不会回应她,但她就是想再把这样关切的字眼再说一遍,白茫边说着,心里不觉有点美滋滋的,但突然发现现在自己还在葬尸冢,不宜欣喜,便也立刻使自己平静下来。

白茫和绒绒给刚刚梅瑟下落之地竖了一座墓碑,然后拍了拍手:“这个孤苏,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还要我来替他做这样的事。好了!绒绒,我们可以走了。”

“吱吱吱——”

白茫跳上了绒绒的毛茸茸的后背,向着白府的方向飞去。

临走时,白茫最后又看了一眼葬尸冢,不觉又想起自己这些天经历的这件事情,内心还是酸了一下。

此时孤苏却从墓碑之后走了出来,抬眼看向远去的白茫,若有所思。

其实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思的,因为现在的所有疑虑都并不重要,现在的所有疑虑都是懵懂的,重要的在后面。

很快,风雪楼头牌阿姑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世俗镇。

镇上的人都以为这位头牌阿姑是为孤家大公子殉情而死,那些风雪楼中曾经也和孤苏留有情意的风雪女子们纷纷都对孤苏闭门不开。

孤苏现在想去风雪楼都被那位风雪楼的老鸨哄了出来,孤苏索性便不再去了。反正现在父亲将自己送来了风起云林原就是为了让自己收收心,这样一不会再惹父亲生气了,二为了已死的梅瑟对自己的这份情谊,孤苏便也干脆地在心里接受了这件事。

他现在是真正安下心来,决意留在风起云林继续修炼学习了。

至于当时为什么孤苏一来风起云林就进入了最高级别读书间,原是因为孤氏一族家资万贯,每年进贡给风起云林的无数金银财宝里,孤氏一族所进贡的分量足足占了其中的五分之一。

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了风起云林这几年逐渐形成一条不成文规定。

风起云林这几年的铜臭味渐浓也就可见一斑了。

白茫这几年随着自己的年纪渐长,自我意识逐渐觉醒,她本来已经有点忍受不了风起云林现在的风气了,可是孤苏的到来似乎像是在白茫的心里安下了一颗磁铁,孤苏是磁极的另一方,在有意无意间吸引着白茫。白茫现在把自己每次去风起云林都当成了在过一个欢快的节日,不管现在风起云林的学业是多么的繁重,修炼强度是多么的令人崩溃,白茫都似乎找到了一种进行下去的动力。

其实就算没有孤苏在风起云林的出现,白茫知道自己也会无法选择地继续留在风起云林,只是没有了欣喜,唯剩另一种使命罢了。

白茫知道这个使命是自己逐渐成长之后,一种自我意识逐渐觉醒,才慢慢意识到的。

其实,在孤苏来风起云林之前的两三个月里,白茫右脑的一根神经一直在忍受着一种隐隐痛疾。

似乎是这几天孤苏的到来使得白茫分了些心思,这根右脑后的一根神经虽一直在骚扰着白茫,但痛感比往常轻微了许多。

但孤苏和梅瑟的这件事的风波渐渐平息了之后,白茫从梅瑟沉落的葬尸冢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夜晚,那个右脑的神经便更甚往常地疼了起来:

白茫从风起云林一回到家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因为今次夫子布置的课业实在是太多。白茫先是挥着毛笔写着写着,然后又站起来拿起竹卷摇头晃脑地读了读,不时地又放下竹卷甩臂踢脚地练起了功夫,随即又回到书桌前挥动起了毛笔......

就这样地一直在轮下去......渐渐地,白茫突然感觉自己被关在了一间漆黑无比的屋子里,尽管她在黑夜里有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可以将四周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她的心似乎早已被逼成了一片死灰。

刚刚烛光摇曳,火焰如悬丝,微开着的窗子透过习习的凉风,风似刀刃割断了悬丝,蜡烛顷刻熄灭。

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烦死了,怎么又灭了。”

“不开窗户又热。”

漆黑里白茫絮絮叨叨着。

猫头鹰一般的眼睛在黑夜里吃东西可以,用来读书,去看那些密密麻麻,比蚂蚁稍微大一点的墨字可就无能为力了,此时还得最普通的东西才能派上用场。

白茫在自己的手边摸摸索索,寻得了一块点烛石,轻轻接触蜡烛的灯芯,一圈黄晕的微弱光亮重现。

屋子里渐渐清晰起来。

桌前堆满了竹册,此时的白茫站着,双拳紧握,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些东西,突然爆发似的弯下腰去,双手横着从桌子的右侧迅速一挥,竹册撒了满地,丝线断裂,写满了字的竹片纷纷散落。

此时的白茫像是一个游魂,呆呆地走到床边,直直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是脑子里似有万马奔腾怎么也静不来。

白茫突然又睁开眼睛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想着:明天怎么办?!夫子那边怎么交代?!夫子会不会杀了我?我会不会被逐出风起云林?那样的话,我的未来就断送了,我白氏一族也会颜面尽失,我便无颜再去面对自己的双亲。他们一直都对我寄予了厚望。不说他们,我自己未来的出路又在哪里呢?如果在即将到来的大决战当中自己败下阵来,那我这十六年来的努力又算是什么呢?

“啊——”白茫突然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掌心正对着两边的太阳穴,她的右脑神经似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割断了,使劲地疼了一下,那一下的痛感直入骨髓。

白茫:天哪,我在想些什么东西啊,刚刚安顿了几天,我怎么又开始乱想了,我不能再想了。

可是已经无济于事,白茫现在的每一个思想都会触及自己右脑的那一根濒临崩溃的神经。她只能带着慢慢弱下来一点的神经痛,自己也不知是何时地睡去了。

第二天眼睛一睁,那根神经还在微微地疼痛着白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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