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赴宴

王宁儿也有种和她一见如故的感觉。

三人一起逛了整整一天。

谢九歌回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买了一天，却只带回两个小包袱。

立刻有人去回禀了杨氏。

杨氏轻蔑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王嬷嬷赔笑，“夫人，她就算想买好东西，也没银子啊。每个月她的用度和月利您这边虽然是照常发下去了的，可能不能到她手里嘛，呵呵……”

杨氏心底门清儿，“是啊，本夫人可没苛待过她。该她的吃穿用度，可都没少过。”

“不过她的小家子气也救了她。若她不管不顾真大肆采买了，吐在她身上的口水只会更多。毕竟她是去庵里清修念佛给容家那群叛逆恕罪的，不是去享受大小姐日子的。”

两人都觉得快意。

至于谢九歌今天被京都尹家的千金帮了，两人似乎还很相处得来这事。稍微在杨氏耳边一过，都没放到心里去。

那王大小姐素来不像个规矩的高门贵女，在外面跟个游侠儿一样路见不平都爱出手管一管。

这种人普通弱者可能喜欢，但在杨氏眼里，就是没规矩的。

虽身份尊贵，她却不太瞧得上。

还是她家思思那样知书达理才貌双绝的闺秀，才会人人称羡！

再说王大小姐素来那样行事，不是谢九歌那小贱人，是别人她一样会帮忙。杨氏不觉得王大小姐真的会和谢九歌这样的人多来往。

翌日，宝珠早早收拾好包袱才去屋里叫谢九歌。

她们昨天逛街回来屋子还是一片狼藉，没人来修来收拾，夫人那边也没话，没别的安排。

宝珠怕谢九歌受委屈难受，就默默收拾出里屋，让谢九歌睡了一晚。

宝珠走近里屋，见谢九歌虽起床了，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小姐，慈航庵有些远，夫人未必会给我们安排脚程快的好马车。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不然天黑还没赶到，夜路多可怕多危险啊。”

谢九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谁说我们要去慈航庵？”

“啊？”

“我们不去吗？”宝珠有点没明白。

其实她觉得这次夫人到真没为难小姐。现在风口浪尖，出去避避挺好。何况小姐为她外祖家念经超度也是该尽的孝心。

“不去，我们先吃早饭。吃饱了好看戏。而且今天我们要搬住的院子。虽然我们没什么东西好搬，可换新地方，总归事多一些会累，需要先好好补充体力！”

宝珠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不过作为一个忠心的小丫鬟，小姐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

宝珠还刻意多吃了两碗，撑得肚皮圆滚滚。

吃完饭宝珠刚要站起来收拾，一个小丫鬟不情不愿的来传话。

“大小姐，府外有好多人找你。让你快出去。”

好的生意人就算心里捧高踩低，面上都是很和气做得滴水不漏的。

那些人看见谢九歌出来，含笑赔礼道，“谢大小姐，打扰了。本不该这么快上门，毕竟你是堂堂丞相府嫡长女，身后又有丞相府，断不会做出那种买东西赖账的事儿。”

“不过昨儿个天晚后我等听说了谢大小姐今早就要出发去慈航庵住一段时间祈福。我们小本生意，资金流转不能拖太久。我们怕谢大小姐久日不归，就只有唐突了。还请不要介意。”

谢九歌非常好说话，“不介意不介意。”

“各位的店里昨日都愿意赊欠东西给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便是你们不来，我也会让人先去给你们结了货款再走。”

“何况各位管事竟亲自把我买的东西送来，真是感激不尽。”

“烦请各位稍等一下，我这就让人进去回夫人一声，让她把这些年我存在她那里吃穿用度的银钱和月例都给我，我好给各位结货款。”

转而看向先前报信那个小丫鬟，“你去回一声夫人。”

那小丫鬟想吐她一脸口水！

真当自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呢！

府内谁不知她是个狗屁的大小姐！

她地位低之前被派去给她传话就够倒霉了，现在居然还要去夫人面前给她回事？

小丫鬟不情愿得很，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敢太放肆。

毕竟在外人面前要顾及丞相府的脸面和规矩，否则夫人会让人剥了她的皮！

“是，大小姐。”小丫鬟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转身进府。

她还是没敢去找杨氏，而是去回了管家。

管家是杨氏的一个远房堂侄，谢九歌的用度，从他那里开始，就大幅度缩水。

他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之一。

听到小丫鬟回话，当即大怒。

“简直岂有此理，满口胡言！我先出去看看！”

他出来，不情不愿的给谢九歌行了礼。

张口就是胡话，“大小姐，你是不是乱买了东西，才被人追债上门？”

“大小姐你的月例和用度，素来是小姐们中最多最优先的，每月按时发放，怎存在夫人那里了?”

他看了一眼拉得满满当当的那些马车。

心底在骂，这人还真是没认清自己身份。

凭她也配，也敢这么大手大脚的买东西？

昨天还以为她就随便买了两小包袱的便宜货呢！

管家心底又阴毒的暗笑了，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小姐，你是去慈航庵祈福的，那清净之地，你怎好带这许多物什排场去冒犯？”

转向那些管事，连连赔礼，“真是抱歉。我们府里的大小姐素来如此不晓事又任性。真是给各位添麻烦了。这些东西只能劳烦各位退回去了。耽误各位的时间，我们丞相府……”

他咬了咬牙，只能承担的被拖累样子，“会给各位误工的补偿。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

那些管事傻眼了。

这些东西怎么好退！

没那个道理的！

最开始双方还不伤面子，后来话越来越不对。谢九歌在一边一脸无辜害怕的模样。

周围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

杨氏得到消息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

“我真是没想到，她昨天出去逛的心眼，原来在这里！”

“呵，终究是太嫩了。不入流的东西就是不入流的东西。就她那臭烂不可闻的名声，以为用这种方法吸引了关注，就能让旁人相信她说的话，就能怀疑本夫人这多年经营的好名声，替她打抱不平吗？真天真。”

“不过本夫人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为她这次买单。但她得付出更大的代价！先让他们闹着，闹得越多人看越好！”

哪怕那小贱人出了这丞相府多半活不长。

但她死前，她还是乐意把她摁入泥潭里！

府外的人越发察觉不对了。

除了一个横竖不接招的管事，这丞相府竟没有一个有分量的管事主子出来。

谢九歌以袖遮面，优哉游哉的吃了一颗带出来的小果子润喉。

吃完放下衣袖的瞬间就换了一副表情。

变成委屈和怯弱的忐忑。

“真的没有，有的时候也很少。幼年在府里时是这样。十二岁回府到如今，也是这样。我以为夫人是为了磨练我，又因为年少不懂花销才替我存着没给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宝珠现在明白了，立刻机灵的配合。

她嗓门比谢九歌大，当即故意还拉高一些，扩音喇叭一样，跟着一遍遍嚎。

她还哭天抢地毫不在意形象。

主仆二人那个凄惨无助。

不认识她们的人，真有点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可怜。

谢九歌以袖捂脸，期期艾艾，“宝珠啊，你别哭啊。一定是我娘早亡，夫人因是继母，才格外严格管教我一些。免得旁人说她偏心不教继女，苛待继女的闲话。夫人都是为了我好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神色就有些微妙了。

丞相继夫人名声是很好，可将心比心。

有几个人待继女真有多真心诚意的？

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一直看笑话的管家，脸变得煞白。

她们在外面演戏，很快传回杨氏这里。

“夫人，大小姐说，说……”

来汇报的嬷嬷都不敢出口。

“说！”

“大小姐在说从她记事起每天的吃喝用度和遇到的事情，特别详细清楚。还、还一边说一边无辜的模样说那些定然都是你疼爱她，对她的考验……”

‘啪’！

杨氏手边的杯子被她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这个小贱人，贱人！”

先前还成竹在胸的杨氏被气得脸都扭曲了。

她还真小瞧了这小贱人，真正好恶毒的手段！

好豁得出去！！

毁了丞相府，她一样落不到半点好处！！

相爷也不会放过她！

她怎么敢！

正气得不行，又有人跑进来，“夫人，夫人，大小姐在门口怯怯懦懦的自我检讨了一会儿，刚刚忐忑过度，晕过去了！”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居然、居然有人开始怀疑夫人您是不是真的对大小姐不好。才养成她这样战战兢兢胆小怯弱的草包德行……甚至有人觉得您是故意的……”

“小、贱、人！！她居然敢毁我名声，她居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