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失败

林至在两天后收到了安意的运营计划书。

收到的时候，他人在公司，刚好碰见一个技术难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甚至有点钻进牛角尖，他决定先将手边的事情放一段时间，于是他打开了邮件想着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安意在十二分钟前发过来的邮件。

在计划书里，她简单地将公司未来一年的运营策略都包含了进去，以及更久远的未来。

林至正仔细浏览，他没有注意到有人推门走进了研发部，高跟鞋的声音和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等他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师兄，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这是个气质美艳的女人，身上的职场裙装剪裁优秀，耳坠是宝格丽的新品，她环着手臂站在林至的桌旁，高傲的姿态掩盖不住眼底的忧色。

“说吧。”

林至的目光轻轻掠过她的眼睛，正好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没有多少人。

范绮丽从旁边拎过来了一把椅子，她双腿交叠，认真地看着林至说道：“你再不管，公司就要出大事了。”

林至动作一顿，修长的手从键盘上收了回来。

“你说什么？”

穿过长长的走廊，安意吃完中午饭顺便来了一趟研发部。

她先是敲了敲门，林至果然在办公室里，她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了个陌生的女人像是要走，她站在林至的桌旁，看上去年轻又精致。

“这是......”

安意脚步微顿，她并没想到这个时间林至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

林至说，“这是财务部的范总监，这是运营部的安总监。”

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安意想起了之前张经理无意间和她提过的，财务部的范总监年轻漂亮能力也强。

今日一见，安意觉得张经理并没有夸张。

“您好。”

“你好。”

范绮丽短时间握手后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最后转身看了一眼林至。

“师兄，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别忘了我说的话。”

安意往旁边让了让，办公室虽然不小，可是凌乱的只剩下一条可以走的地方。

范绮丽脚步飞快，经过安意身边的时候安意闻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水味。

令她意外的是，范绮丽外表强势美艳，选用的香水竟然是小女生更喜欢的果香，在她离开后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梨子甜香。

安意微微晃神，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于是便来到了林至的桌前。

“听说范总监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研究生？那和你也算是校友了。”

林至看着她，目光带着质询，“我们在校时间正好重合，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和他共事也有几年时间，中间还合作大几个月过，安意早就熟悉了林至疏离冰冷的态度。她想，既然在校时间正好重合的话，范绮丽读研究生林至读博士生，看来范绮丽的年龄只比林至小一点。

“我来是想要个芯片的模型，宣传运营需要。”

安意阐明来意，她吃完饭想起了这件事，顺便过来一趟。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办，尽管公司产品还没有生产出来，一些宣传手段却可以铺起来。

“没有。”

听到林至的话，安意瞬间站直了身子。

“什么叫没有？你是不是理解错我说的话了，我不要成品，给我个模型或是基本构想都可以，就像之前你给我看的设计框架。”

“没有。”

干脆冷静的回答，如同一分钟前的重播。

“林至！”

安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做到的事情，她认为林至是故意不配合的。

在之前的公司合作的时候，林至总是这样。与林至沟通，是安意在工作中遭遇的最大困难。

和他合作过，安意发现林至有一个特点，硬碰硬绝对不行，倒不如和他好好讲道理。

“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请你帮忙撰写一份设计方向？”

回答她的，仍然是冰冷的两个字。

“不行。”

安意仿佛能听到胸前里的怒火越来越旺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她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行吗？”

“可以。”

他回答的时候，安意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她现在对两个字的词已经有阴影了。

林至说，“因为没有在现有的条件上做到极致，我......和李总都不想现在公布详细的设计方案。”

原来是这样。

安意的神色放松了些，“不是说有算法支撑吗？难道用现在的设计方案，出来的结果不如之前设想？”

“不够好。”

他薄唇微抿，“我想做出现阶段能做出的最好的芯片，等我们找到改进的方法之后，我会将设计方案给你的。”

安意仿佛能透过他平静如海面的目光，看清在那之下深藏着的卓越和壮阔。她敬佩他的追求，却也受他固执所害。

“我并没有让你现在就定下芯片的方案，我们可以先宣传公司基本方向.......”

“设计方案需要李总同意才能给你。”

终于，安意从林至的话里听到的不是纯粹的拒绝。

还是有突破口的。

“好吧，我会找个时间再问问李总的。”

安意微微垂下眼帘，她以为能从林至这里直接拿到设计方案的，她本不想打扰李总。什么事情都找上司，显得她很无能，她讨厌这样的无力感。

问不出结果，安意正打算转身就走的时候，林至忽然问她，“听说你想要录新人，却被人事部的李总否了？怎么，运营部很缺人吗？”

说到这里，他看着安意，深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安意的表情，像是在揣测安意的心思。

“啊，这件事啊......”

安意无所谓地笑了下，像是对这件事毫不介意。

“是啊，人事部没批。如果未来我部门忙不过来，可能还要到研发部借人。”

林至微微颔首，目送安意离开后，他重新打开了安意给他发过来的运营计划邮件。

刚刚范绮丽忽然来找他，他没来得及看完，如今终于有了时间，看完整篇运营计划后，发现大部分的计划都要围绕着芯片的初步设计方案来做的。如果他不将现在的设计方案定下来，公司难以开展运营。

范绮丽那边财务也出了状况，管理公司和研发芯片这两边如同拔河一般在牵扯着他的精力。

林至忽然向后靠在椅子上，在他背后的窗外，高楼大厦如同钢铁铸成的森林将城市占满，高远的阳光照不进每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