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像风筝断了线

下午，闪电队放假。

队员们朝夕相处，他们中有的去了国家队集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因此，队里给他们一下午时间，让他们逛逛街，聚聚餐，放松一下……

时隔十几年，刘嘉满重返国家队，这次却以教练员的身份了，他要先回家，让父母跟着高兴高兴。

……

东北的冬天，千里冰封，天寒地冻，寒风像刀子一样。

刘嘉满出了冰馆，看到沈芳在停车场边上站着。

他走过去，打声招呼：“沈教练？”

沈芳的脸冻得通红：“今天真冷啊。”

“看你冻的，你站在这里等人吗？”

“我在等你。”

“怎么不在冰馆里等我。”

“看你去国家队做教练了，教练们也围着你，学员们也围着你，哪里轮得上我，我只有在这里等了。”

“有事吗？”刘嘉满对沈芳，已经完全成了工作上的关系。

“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把我捎回去。”

“哈哈，就这点事儿呀。你的车呢？”

“没开。”

“上车吧。”

两个人上了车，刘嘉满开车离开停车场，驶上大街。

沈芳说：“刘哥，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还没有，我的愿望是张萌他们拿到奥运冠军！”

“这就不远了。不过，我以为李雨欣就是说说，没想到成真了。”

“她是你师姐，咱们又去了九名队员，张萌他们几个还是重点，你的执教能力也有目共睹，具备进国家队的条件。可以说，你是一步登天了！”

“你太夸张了。虽说这是一件大事，但也不能说一步登天。我也不可能总在国家队，说不定一年半年就回来了，最终，我和秦教练的归宿将是一样的！”

“你和他不同，谁心里都清楚，没有你就没有闪电队。”沈芳真挚地说，“想当年，没有人瞧得起闪电队，那时候你还不受重视，圈内的人都说秦庆荣思想僵化，没有大的作为。但谁也没想到你能脱颖而出，让闪电队起死回生。你才是闪电队的功臣！”

“这种说法是不对的，没有队长怎么会有闪电队！队长为了闪电队，倾其所有，家差点儿散了。”

“你要不带出好队员，只有队长也不行。”

“我不过是出了点儿力，张萌、王蕾、吴义锋这几个队员也够争气，没给我打脸。”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有实力的，如果把张萌他们交给秦庆荣带，我估计他会给带废了！”

“也不能这么说。”

“你就是好说话，什么都替他人着想，我要是你，说什么也不能要秦庆荣，你看看他一天天阴阳怪气的样子，死不悔改！我一看他就来气。”

“事情已经过去了，该原谅就原谅吧。闪电队仅次于国家队，这里人好，条件和环境也都好了，也有了很多资源，政府又很重视，前景广阔，你在这里好好干。”

沈芳眼圈忽然红了，半天不说话。

刘嘉满没注意到沈芳表情，打开音乐，车厢里顿时响起了刀郎的《西海情歌》……

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

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

听寒风呼啸依旧

……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

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

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

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后归来的孤雁

爱再难……

歌声戛然而止！

原来，沈芳把音乐给关了。

刘嘉满最喜欢这种苍凉高远，悲伤断肠的意境，他看一眼沈芳。

“烦死了！”沈芳说，“说说话吧，这歌听着闹心。”

刘嘉满这才发现沈芳眼圈红了，问道：“怎么啦？”

沈芳叹口气：“我的生活一团糟！”

刘嘉满没往心里去：“我看你一天天挺大个嗓门，咋咋乎乎，一会儿冰着脸，一会儿兴奋地大喊大叫，不是挺好的吗。”

沈芳笑道：“看你把我说的，简直成了泼妇。”

刘嘉满也笑道：“你尽往别处想，我是说你在训练场上的时候。你是个称职的教练。”

“原来你是在夸我。”

这么多年，沈芳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刘嘉满在她心中的分量。

她害羞地低下头，半天才说道：“你不在了，我突然觉得一切都空虚了，心里像一点儿东西都没有了，轻飘飘的。”

刘嘉满说：“我不在了，还有孙老师他们呢，这些人都很好，人无完人，不要只盯着别人的缺点，你要和大家搞好团结，秦教练年纪大了，要尊重他，过去的事，该忘的就忘了吧。”

“我才不考虑这些事。”沈芳忽然转移了话题，“你和巩秀珊婚事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一天天都在忙，哪有时间处理这种事！”

因为一直很忙，刘嘉满和巩秀珊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婚事还没定下来。

沈芳说：“该定就定下来，两家老人到一起见见面，定个日子，把结婚证领了。”

“忙什么，我要等张萌他们拿了奥运冠军再说！”

“现在人的观念在转变，已经不像咱们父母那辈人保守了，他们的思想放开了。巩秀珊长得漂亮，年纪小，追她的人多，你就不怕她飞了。”

刘嘉满笑笑：“该我的跑不了，不该我的留不住。”

“要真飞了，你可就鸡飞蛋打了。”沈芳想，只要刘嘉满和沈芳没领结婚证，她就有机会。

“我不在乎。”

……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快到沈芳家了，刘嘉满放慢车速：“要到你家了。”

“我不回家，继续走。”

“你要上哪儿去？”

“我想李婶了，去你家！”

“走吧。”

刘嘉满抬起刹车，车轮又加速旋转起来。

不多时，刘嘉满家就到了。

刘嘉满现在有两套楼房，一套是他们卖了以前的旧房子，添些钱买的新楼，一套是闪电队分的。

他们住的是买的楼房，分的这套已经装修好了，是他准备结婚用。

刘必现在的工作是门卫，上一天一宿，歇一天一宿，今天，正赶上休班，他看够了电视，就坐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扑克。

刘必看刘嘉满和沈芳进屋，不禁有些诧异，放下扑克说：“小芳来了！”

在他的记忆里，儿子在闪电队这么多年，上班时从没有这么早回来过，因此，他以为儿子突然带沈芳回来，必定有什么事，能不能是两个人谈上了恋爱。

沈芳说：“叔，我婶呢？”

“在厨房”刘必把沙发打扫打扫，“小芳，你坐下，我叫你婶出来！”

“叔，不用了，我去厨房看我婶。”

沈芳说着，打开通向厨房的门，一股酸菜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

赵淑芬正在厨房搂酸菜缸，看到沈芳，她很惊讶，不由说道：“小芳！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