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中毒

刚一闭眼睛，刘嘉满又起来了。

闪电队成立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还没发生过煤气中毒事故。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重又穿上衣服，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和宿舍是一栋房，都是单独的门，中间隔着厨房。

刘嘉满去了男宿舍，敲敲门叫了两声：

“吴义锋！吴义锋！”

里面没有反应。

他觉得出现了问题，就去敲窗户：

“吴义锋！吴义锋！”

屋里还没动静。

他拽门没有拽开，就把窗户砸碎，然后进房间打开灯。

吴义锋杭志雄静静躺在床上，杨玉松穿着背心裤衩趴在门口。

刘嘉满一看，这是煤气中毒了。

他慌忙着开门通风，简单检查一下，三个人都还有呼吸，这让他安心不少。

女宿舍那边也没反应，他也是从窗户进去，把门打开。

在刘嘉满破开女宿舍窗户的功夫，经凉风一吹，杨玉松已经恢复了知觉，摇摇晃晃站起来了，吴义锋杭志雄也恢复了知觉。

这时，刘嘉满才倒出功夫拨打了120，然后又给林志鸿打了电话。

……

明天，又到了开支时间，伙房已经没有米和油了。

黄馆长资助的两万块钱已经用完了。

如果不按时开支，会影响秦志荣的情绪，安不下心指导队员训练。

没有钱买粮食，队员没有吃的，就没法训练了，闪电队也就垮了。

欠的债可以躲躲，或者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挺一挺，但工资和粮食这两样，必须解决。

已经夜深了，林志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才二十六七岁，他就已经憔悴得像四十来岁的人了。

他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苏燕琪已经和他分居很长时间。

电话突然响起来，他以为又是债主，看了一眼，是刘嘉满的号码，心里有种不祥预感。

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刘嘉满的声音：

“大哥，出事了，住宿的五个学员煤气中毒了！”

他的脑袋嗡的一下：

“人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我已叫了救护车。”

“我马上就到！”

他忙着穿衣服，裤子都穿反了。

他想打车，可只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好在他家距离队部不远，就跑着过去……

到了队部，他已累得气喘吁吁。

救护车已经到了，救护人员正搀扶着五个学员上车。

刘嘉满简单向林志鸿汇报了情况，但没说因为看电影，女朋友吹了的事。

最后，他做了检查：

“大哥，是我失职，我要早些回来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了。”

林志鸿激动地说：

“兄弟，失职的是我，你已经尽到责任了，今天要不是你，我就进监狱了！”

……

五个学员煤气中毒，虽然不十分严重，但各项检查，吸氧等等，还要住院观察几天，这笔费用不小。

医院要林志鸿交钱，他就找个借口，说队里的财务不在，要等白天上班时才能拿出钱来，这样勉勉强强是过了这一关。

可到了白天，医院的钱必须要交，不交的话，就会把患者赶出来。

经医院诊断，张萌他们五人属于中型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中毒不彻底治愈，会损伤大脑神经，留有痴呆、记忆力和理解力减退、肢体瘫痪等后遗症。

但抢救及时，也需要数天恢复，才不会留下后遗症状。

如果离开医院不进行后续治疗，那么，张萌他们就有留下后遗症的可能。

这可不是小事。

天一亮，林志鸿让刘嘉满通知五个学员的家属，然后，他就去张罗钱。

可是，张罗了一上午，也没张罗到一分钱。

林志鸿只好回到家里。

母亲和苏燕琪都上班去了，只有父亲一人坐在床上咳嗽。

看着父亲被疾病折磨的样子，林志鸿很心酸。

因为他的拖累，住院费迟迟不能凑齐就，父亲也就迟迟不能住院治疗，只能吃药缓解病情。

“爸，是我对不起你。”

他给父亲倒杯水，向父亲忏悔。

父亲说：

“把你的工作做好，不要管我，我没事儿。”

他很想在父亲面前大哭一场，可他要坚强起来，不想让父亲伤心。

他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眼睛盯着挂在墙上的相框。

他在相框前站了许久，终于咬咬牙，将其取下来。

相框里，有他在短道速滑世界杯和短道速滑世界锦标赛上获得的金牌。

知子莫如父：

“志鸿，那是你的荣誉，说什么也不能卖掉！”

林志鸿说：

“爸，我实在没办法了，昨晚五个住宿的孩子煤烟中毒，现在都在医院。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的。”

父亲沉思半天，从箱子里拿出房产证：

“咱家的这个房子，也能值点儿钱，拿去吧，去抵押贷款点儿款，把眼前这关过了！”

林志鸿接过房产证：

“爸，要是还不上，我们就没有房子住了。”

父亲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房子没了，我们租房住，等你事业起来了，我们再买新房子。”

林志鸿轻轻拍打父亲后背，缓解父亲的痛苦：

“爸，别着急，孩子们都没什么大事，得回刘嘉满了，不然，五个人就没了！”

“志鸿啊，小刘这个人可交啊，人家一直无私帮助你，将来你要翻了身，千万不能忘了人家啊！”

林志鸿点点头：

“爸，我知道。我走了，医院还等着要钱呢！”

……

林志鸿拿着房本，问了几家银行，款可以贷，但要走评估、申请、审批的这些流程什么的，下款大约十天左右的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只好用房本抵押，从私人那里借了2万元的高利贷，月息为5分。

就是说，1万块钱，每个月要有500块钱的利息，2万，一个月的利息就是1000块。

而这1000块钱的利息，还是先行扣除。

林志鸿实际到手的钱，只有1万9千块。

也就是这笔钱，帮助闪电队度过了眼前的危机。

……

几天后，队员们身体恢复了，又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刘嘉满这边结合实战训练，探索开创新的训练方法，努力提高训练效率，准备在省短道速滑大赛中，放手一搏。

秦庆荣带着一组队员，踏踏实实训练，也憋足了劲，要争取在省短道速滑大赛中取得好成绩。

闪电队勉勉强强维持到了2001年初，终于盼来了机会。

1月10日，省里举办的短道速滑大赛开赛。

参加比赛的共有大小29支队伍，630名运动员。

省里高度重视，各路新闻媒体都派精干记者参加，同时，也吸引了其他省份媒体的关注，央视也派记者参加。

这次赛事，既是检验闪电队成绩的时候，也是决定闪电队命运的时刻。

出征前，闪电队进行了一次队内选拔赛，在每个项目中获得第一名的，负责冲击金牌，名次落后的，负责掩护，并将方一东那些强队的尖子队员，模拟成假想敌，进行反复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