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教训渣男

时近黄昏，流云彩霞似薄纱一般笼罩着天际，金黄色与月白色交融，暮色四合。

韩瑶瘫坐在厨房的小椅上，手腕红肿，手背也全是被热油烫伤的水泡，一旁指导的陆芷兮此时才慢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盏，怡然自得地一句道：“今日便到这里吧，小瑶你也累了，明日我们在继续。”

“明…明日？”韩瑶神色慌张，“为何还要继续？”

陆芷兮笑容浅浅望着她说道：“这才是第一步，路还长着呢，今晚你可得好好活络活络筋骨。”

刚踏出门，陆芷兮蓦然回首，又望着韩瑶，叮嘱一句道：“这几日接触的菜肴你得需多加注意，万不可混淆别的气味，万物相克，会中毒的。”

随后陆芷兮带着一抹不明意外的笑容走出厨房，身侧流云有些困惑：“大小姐方才又何必嘱咐那一句，若是她真的下…”

倏然，流云声停，恍然大悟地看着陆芷兮，陆芷兮嘴角上扬，“就怕她不做手脚。”

翌日清晨，陆芷兮一早便坐在小厨房等韩瑶，过了好一会儿韩瑶房中的婢女才匆匆赶来。

“大小姐，韩姑娘今日身体欠佳已去了医馆，恐今日不能练习了。”

陆芷兮轻轻摇着团扇，神色略作担忧道：“小瑶可严重？既然她不能来便让她好好休息吧。”

“是。”婢女颔首应话后转身离去。

小厨房内一片寂静，陆芷兮沉吟片刻，手中团扇一顿问道：“爹爹今日可在府中？”

流云回话道：“老爷不在，宫中今日设宴，需要准好些东西，所以老爷提前入宫了。”

陆芷兮心下了然，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便略点了点头，“你去将韩瑶院里的人支开，若是韩瑶回来，你先让她在正厅等，只说是爹爹有话安排。”

“大小姐是要去搜？”

“她不在，如今是绝佳时机。”

韩瑶平日鲜少让人进出她的卧房，便是收拾她卧房的也是她的贴身侍婢。陆芷兮环顾四周见院中无人，便小心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中陈设并无多大奇异，不过从进门时陆芷兮便闻到一种香气，这香气淡淡的若有似无，却不得不让人介怀。

陆芷兮顺着香味浓处探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黑色木匣中，陆芷兮轻轻打开木匣，咔哒一声轻响，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许是香味太浓，陆芷兮只觉得头昏脑涨。

“这是…”

陆芷兮摸着盒中的香粉，凭这味道不会错了。

千里茴，毒性极强，却十分难得，陆芷兮依稀记得，韩瑶的舅父是做香料生意，如果想要总会有门路找到。

木匣旁搁的正是父亲陆昂的衣服。

陆昂的衣服之前本是交给院中的嬷嬷打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由头变作韩瑶打理，其中若没有韩瑶的运作，陆芷兮是万分不信。

“好你个韩瑶，竟然用了这么阴毒的手段陷害我爹爹…”

千里茴单用其实只能是香料，可若混着其他香气浓重的食材，它便会挥发它的毒性，他爹爹日日与御膳接触，久而久之千里茴的毒性愈加浓烈，不止是皇帝，便是她爹爹也难逃一死，好一招一石二鸟。

只是不知，她究竟给爹爹用这香料多久了，爹爹…

希望还来得及，不然，她定然将她千刀万剐！

陆芷兮迅速将手里另一包东西换了进去，又把那千里茴装在一个木匣里，这才拿着木匣走出房门，将匣子交给流云道：“收好它，待韩瑶回来，你便找人日日盯着她练习，不得放松。”

提到御膳竞赛，陆芷兮虽然也算有把握，但总该早些准备，毕竟无人不想离天家更进一步，比赛群英荟萃，她爹爹是御膳首厨，她总不能失了颜面。

陆芷兮特地出府选购食材，想要趁此机会去找爹爹请教，顺便查探一下爹爹的身体状况，只不过，择来择去也没瞧见让她灵感萌发的食材。

“芷兮！”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果然，陆芷兮徐徐转身，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的张琨，似乎那一日他一身喜服对她的薄情寡义历历在目。

重生后的每一日她都在幻想，或许那只是一场梦，可清清楚楚的痛觉告诉她，一切都是事实。

陆芷兮强忍着心中悲愤，淡淡道：“何事。”

张琨微微一愣，他似乎能感受到陆芷兮突然的异常，却又难以描摹，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就猜到在这儿能碰到你，你是来买食材的？”

“嗯。”

陆芷兮离他有些距离，不料张琨却贸然更近一步，握住陆芷兮的手，语气极其温柔道：“我也是，御膳竞赛需要准备很多，师妹，要不我陪你一起吧，你的食谱可有主意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是放在从前，陆芷兮心中定然满心欢喜，但现在…

不过，张琨既然自己送上门，那也休怪她无情。

“好啊。”陆芷兮轻笑了笑，不易察觉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道：“我是想以时令河鲜蔬菜为主，前几日我让店家替我留了些，你陪我一同去吧。”

到了鱼店前，陆芷兮只是随意看看，倒是张琨，十分热心。

他指着不远处木盆里的鲶鱼，开口道：“芷兮，你看那个鱼可好？也不知你是要做什么菜，同我说说可好？我也能帮帮你。”

陆芷兮心中冷笑，她早就故意向韩瑶透露了鲶鱼粉皮的事，他现在还明里暗里打听她的菜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样拙劣手段自己从前也能上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比起那鱼，我更想看看那一盆海胆，师哥能帮我从木架上拿下来吗？…”陆芷兮面上冷笑一闪而过，拉着张琨的袖摆央求，一副小女儿姿态，脚下却将一桶河蟹悄悄推上前。

张琨看了看店里，店家此时不再店里，店里的伙计也都忙着在招呼别人，无奈，也只有他亲自取下，张琨站到木凳上，刚抱住木盆。

谁料陆芷兮一声大呼：“阿琨小心，好大一只蜘蛛！”

张琨怕蜘蛛怕得要命，猛地一惊，连向后退，却正正踩进一盆河蟹里。

“啊！”张琨吃痛大喊，原本扶在头顶盆子一起翻下，所有海胆朝张琨的脸砸去，场面十分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