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

“大家都来了。”不等张潮生细问，安慧慧解释了一句。

张潮生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MAIR集团的谈判代表这么早就上门堵自己，员工们又准备集体“逼宫”，看来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张总好！”迎面走来一名员工和张潮生打了个招呼。

“辛苦了！”张潮生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张总辛苦。”员工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匆匆走开了。

经过范大奇的工位时，范大奇专门举起两只手，冲着张潮生晃了晃。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别怀疑我乱动DC-1，我是清白的。

张潮生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范大奇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继续写起了代码。

薛彦东四人像其他员工一样，伸长脖子望了张潮生一眼，又把自己藏进工位里了。

“哎吆，张先生，您可算来了。”

张潮生本打算先去办公室放下背包，再去会客室见MAIR的人，没想到欧阳艳竟然真的把他“堵”在了半路上。

“欧阳小姐，早啊。”

张潮生挥了挥手，笑着说：“怎么今天这么有空？”

欧阳艳是MAIR集团的助理谈判代表，真正说了算的是她的老板伯纳德，不过，伯纳德的中文很一般，因此，她才在这次谈判中表现的异常活跃。

“张总您又说笑了，我们就是再忙，也得来大潮啊。”

欧阳艳笑的很灿烂，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伯纳德就在会客室里，我们再一起努力一下吧。”

“也行，我正好想找你们聊聊。”张潮生笑笑，转向会客室。

MAIR集团成立于1923年，属于外骨骼机器人领域的先驱，不过MAIR主要服务于美利坚军方和航空航天产业，推出的产品很少商用。MAIR盯上大潮纯属巧合，据说是因为MAIR集团的某位高管在《连线》杂志上，无意间看到了一段介绍大潮的文字。

“早上好，伯纳德先生！”

张潮生推开会客室的门，望着伯纳德伸出了右手。

“早上好，兄弟。”伯纳德用拗口的中文回了一句。

两人握完手，坐在了彼此的对面。

欧阳艳打开一个文件夹，推到了张潮生面前：“条款有修改，我想您先看看，我们再谈比较好。”

张潮生点点头，合上了文件夹，取出手机给安慧慧发了条微信。

“要是没搞错的话，现在才早上七点多，按照大潮的作息安排，还不到上班时间呢。”张潮生嘴角浮起笑，望着伯纳德说：“你们真是有办法啊，竟然可以让我的员工提起两个小时来上班。”

“艳，他在说什么？”伯纳德见张潮生根本不看合同，又说了那么多自己实在听不懂的话，着急的瞪大了眼睛。

欧阳艳看了张潮生一眼，凑到伯纳德耳边给他翻译了一遍。

伯纳德说：“中国有句古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说明你们的员工都觉得MAIR是大潮最好的选择。”

听到这句话，张潮生差点笑了出来。

欧阳艳赶忙说：“我们把大家叫过来，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诚意，MAIR是这个星球上最欣赏大潮的公司，我们迫切的希望大潮尽快投入到MAIR的怀抱。”

“OK，艳说的没错，MAIR可以提供给大潮的不光是资金，还有全球超一流的研发环境。”伯纳德点点头，接过话头说：“张先生，请你想象一下，如果大潮的五款原型机是五个孩子的话，你是想让他们在阳光明媚的美利坚长大，还是在这样一间办公室里呢？”

“是啊，如果大潮的五款产品是五个孩子的话，该给他们提供怎样的成长环境呢？”张潮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然而，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我希望它们留在平洲，因为它们属于华夏。”张潮生回答。

欧阳艳听完想给伯纳德翻译，伯纳德摆了摆手，激动的问：“why？”

“这还需要理由吗？伯纳德，一个人热爱自己的祖国还需要理由吗？”张潮生的语速很慢，伯纳德听的清清楚楚。

“张先生，大潮的财务状况我们都知道，你已经有半年时间没给你的员工发工资了，我相信再这样下去，大潮就完蛋了。”

伯纳德马上改变了谈判策略，挺起腰杆说：“MAIR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我们是来拯救大潮的。”

“大潮不需要MAIR拯救！”张潮生的态度很坚决，眯了眯眼睛说：“而且，我们开发那五款原型机是为了救人，并不是为了杀戮，我想这和MAIR集团为美利坚军方服务的经营理念是相互矛盾的。”

欧阳艳简单翻译了一遍，伯纳德越听脸色越差。

“张先生……”欧阳艳正想开口，安慧慧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她为伯纳德两人买了两杯咖啡，给张潮生买了一杯豆浆。

“请慢用。”安慧慧冲着张潮生吐了吐舌头，走了出去。

伯纳德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情绪缓和了一些。

“Business is Business，兄弟，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伯纳德看了张潮生一眼，边喝咖啡边说：“我相信你的兄弟们跟我们的想法一样的，创建大潮机器人就是为了money，ok，现在money摆在了你们面前，为什么犹豫呢？”

张潮生笑而不语，揭开盖子，发现豆浆稍稍有些发烫，不过他还是把杯子推到了伯纳德眼前：“这是华夏的豆浆，不想尝尝吗？”

“豆浆？”伯纳德黑漆漆的小眼珠转了几转，露出了狡黠的笑：“我听说过豆浆，张，这是你的早餐，我怎么可以抢你的早餐呢。”

“没关系，我想喝的话，还会再买的。”张潮生眼里满是鼓励。

伯纳德看向欧阳艳，欧阳艳歪着脑袋，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伯纳德笑了笑，端起豆浆贪婪的喝了一大口。

“奥，我的天呐，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很快就把喝下去的豆浆全部吐到了桌边的垃圾桶里。

张潮生看着他的窘态，表情严肃的说：“奶奶从小就教育我，不能乱吃东西，我想对待金钱也一样，有些钱拿了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别开玩笑了，张先生，据我所知，所有的银行都对您say no了。”欧阳艳给伯纳德递了两张纸，又把她和张潮生的对话做了翻译。

伯纳德擦了擦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望着张潮生问：“你这是在正式拒绝MAIR的收购吗？”

张潮生很肯定的回答：“是的，轮到我们对MAIR集团say n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