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取其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三日之后。

“小姐，今天打算梳个什么发髻？”芊芊站在身后，为她梳理那头又长又亮的黑发。

她一定要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过话说回来，小姐本就生的貌美，她这么做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沈清漪随口道：“就日常的青云髻即可。”

“这样会不会太不庄重了？”芊芊嘴上抱怨着，但一双巧手很快就让青丝成云，虽然简单却也不失雅致。

从前面摆放的首饰盒子里拿出几支贵重的鎏金点翠步摇，沈清漪一看，忙抬手制止，亲自选出一支青玉梅花簪插入发间。

“就这样吧，简简单单刚刚好。”

本就清丽的容颜无须多余点缀，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那一身淡蓝色的广袖烟笼裙犹如清晨的薄雾，翩然婉约，清丽多姿。

她不只没有佩戴华贵的金银首饰，就连衣服和妆容也是最为朴素的。

芊芊忍不住小声嘀咕嘀咕：“小姐，你这样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将军府要穷的揭不开锅了。”

沈清漪只轻轻一笑：“爹爹本就清廉，我身为他的女儿自当保留简朴本色！”

马车行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到达皇宫门口的高大城墙之下。

今天可是一个大日子，所有的贵族女眷全都齐聚皇宫，交由令牌检查过后，方可依次入内。

周围一片莺黄翠绿，姹紫嫣红，原是那些小姐为了今日入宫故意打扮的十分隆重，各式各样的华丽丝绸做成的长裙，头顶的金钗步摇几乎要让人晃瞎了眼。

芊芊跟在沈清漪身边这么久，也算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今日这种景象，她就说应该劝小姐好好打扮一番嘛，否则站在她们之中岂不是太不起眼了？

等候检查之时，前面突然发生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踩脏我的裙子，不知道我是为了今日入宫特意准备的吗？”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听着就让人觉得傲慢无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会儿入宫我会想办法帮你清理，实在不行以后我会赔偿你的！”回应她的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赔偿？开什么玩笑，这衣裳的料子价值千金，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就你那穷酸样子也配？”

这嚣张跋扈的语气，沈清漪不用继续听也猜得出来，丞相府大小姐林安瑶，她一向蛮横不讲理，得罪她的人一向不会有好下场，不知谁这么倒霉竟然招惹到她。

那个女子一直低头不断道歉，但林安瑶却不依不饶，引得众人围观。

沈清漪一看就明白了，林安瑶今日穿着一身胭脂色曳地百水裙，裙尾犹如鱼尾般灵动，拖在身后足有一米长，别人走在身后除非隔开一定距离，否则稍不注意就会踩到。

她原本生的娇俏，今日打扮也格外光彩照人，但是配上那副刻薄的嘴脸，却极为有损她的气质，可见“相由心生”是什么含义。

这本就是个意外而已，再说只要轻轻拍一下灰尘就不见了，可她却偏偏不依不饶。

这么多人还在等着查验入宫，却因为她一个人堵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清漪素来就跟她有过节，就算平日见到也不想理睬，可今日却免不得要出面。

“我替她赔你便是，可以让开了吗？”

林安瑶一看到她出现，顿时发出一声冷笑：“我说是谁竟然口气如此之大，原来是将军府大小姐啊，我这料子可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你拿什么赔？”

沈清漪淡淡的说道：“昔日父亲征战漠北大获全胜之时，波斯承诺每年上供，你身上这件衣服，便是波斯贡品所制。”

看她能毫无错漏的说出这锦缎的出处，林安瑶顿时瞪圆了眼睛，周围那些小姐也不禁惊叹。

也就是说，林安瑶能有就会穿上这件衣服，还要仰仗沈将军的功劳，皇上既然能够赏赐丞相，又怎么可能少得了真正的功臣呢？

林安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沈清漪是绝对有这个本事的，再不依不饶下去自取其辱的反而是自己。

她自觉颜面无存，狠狠瞪她一眼：“沈清漪，你给我记住！”

说罢，终于匆匆离开。

人群退散，很快又恢复了秩序，那被为难的小姐立即对她表示感谢。

“光禄寺少卿之女慕映雪多谢小姐解围之恩。”

“你不必介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可是……那相府千金不是好惹的，你为我出面，她以后势必会为难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恩，我知道。”

芊芊有些担忧的在她耳边说道：“将军大人同王丞相本就政见不和，她又因琰王一事同小姐结怨，旧恨添新仇，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妨！”

沈清漪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该来的总是会来，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她也绝对不会放过林安瑶，还有整个丞相府！

今日宴会，在宫中的朝阳殿举行，由皇上亲自主持操办，各宫娘娘莅临，那位传说中神秘的凤奕太子也会现身。

有些人也并非只是为了选妃，毕竟太子妃之位只有一个，如何能在今日选妃宴上大出风头，让更多的王孙贵族注意到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三皇子琰王已经回京，他刚刚立了一大战功，为平定西北边陲做出了重要贡献，皇上龙颜大悦，又有不知名的消息传出，说他已经是内定的太子人选，引得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琰王是宁贵妃之子，宁贵妃出身于珈蓝部落，也是龙羽几大安邦部落之一。

很多朝臣担心一旦由琰王继位，便会立即抬举他外祖之家，在朝内安插重臣，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没有立足之处了，所以很多大臣几乎是联合起来反对琰王。

沈清漪刚进入朝阳宫，便看到不远处那个英姿潇洒、玉树临风的身影。

“漪儿，好久不见！”龙君墨微微一笑，目光温暖清澈。

沈清漪犹豫了一下，方才喊出那个许久未曾说过的称呼：“墨哥哥！”